发现这几篇摸鱼没发过
一篇是高中写的,另外三篇也几乎是一年前写的了()是真的旧物
1.
我总是能看到她。
在厨房里,她拿起切西瓜的刀子轻轻松松地插进自己的肚子;在餐厅里,她哼着歌喝下一杯耗子药;在书房里,她向我展示手腕上被挑开的动脉;甚至在河里,惨白的尸体从水底浮上来,她还让自己转了个向。她总是血肉模糊的,尸身不全的,她总是死相可怖的,身首异处的。可她总是在笑,她哼歌,她晃脚,她在上吊绳上跳舞,然后用甜美的,快活的,铃铛般的声音用上扬的语调对我说,
“看吧,这就是死。”
最后一次她从高高的楼顶上一跃而下,炸开的血肉弄脏了我新买的衣服,她破损的尸块散落一地。然后她看向我,失去了下半截的嘴在血腥味里一张一合,
“看吧,这就是死。”
尸块自己坐了起来,肉末一点点爬回骨头上。溅在白裙子上的血跳跃着一滴滴滚下去,她一面把戳进肚子里的断骨抽出来,一面用开心的语调说着,
“我已经把你能想到的所有死法都试过一遍了哦?看着就疼、看着就恶心对吧?我都已经替你死过这么多次啦你也该看明白了吧?所以说呢死这种东西过过脑瘾就好了,尝试就算了吧。”
她把眼珠按回变形的眼眶。
“毕竟你再怎么绝望,日子也还是要过下去的嘛。”
离开时我看向她,尚且还看不出人形的怪物坐在地上四处摸索着她失踪的右手拇指,我用干涩的声音对她说,谢谢。
她愣了一下,把后折的指头用力掰回来,然后露出了你所能想象的、最最明媚的笑来,
“不客气。”她用残缺的喉咙如是说。
2.
我血管里有个东西,它一直在痛。我想起来古老的时候有的人头痛,会拿凿子砸开头颅,这样疼痛就会从砸开的口子里泻出来。有个晚上我疼得没边,临时想到这个方法,于是从床上坐起来划开了我的手腕。可是我没有学过医学,也许没有划对正确的地方,它还在痛,它一直在痛。
你撒谎。
她笑嘻嘻地说,往自己的手指上抹指甲油,每一个都是鲜红的颜色。她总致力于把自己的手脚,任何裸露的透明的地方涂成亮眼的红色,涂得饱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来,像从我的手腕里渗出来的疼痛一样。
你根本就知道你的血管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亲昵地咬着我的耳朵。
我屏住呼吸,沉默不语,低头看向手腕的裂痕。那个晚上没有疼痛从我为它打开的门里离开我的血管,它从来就不在那里。但疼痛最终还是顺着那扇门扉走了进去,它在里面生根发芽,滋长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譬如把刀子捅进我的心脏,譬如用绳子勒住我的脖子。它把那条缝隙撑得合不上了,它把我的血细胞从那里挤出来而后取而代之了。上学的时候我听说全身的血液是循环的,那么它一定驻扎在我的心脏和大脑中了。
它在痛,它一直在痛,我只是想把疼痛从我的脑子里拽出来。
我辩解道,她便用鲜红的指甲点住我的心口,说,是的,是的,你是对的。
凌晨三点,她慢慢消失在床头灯的暖黄色的光芒中,我把水果刀拿起来,开始做三个月以来第一个漫长而温暖的梦。
3.
她们路过某个不知名教堂,沿着教堂前面的小石子路一路向下,在花丛簇拥的山崖上发现了一栋破破烂烂的旅馆。谁都不觉得那是真正的旅馆,那里是被蒙骗的外地人和妓女的天堂,用花里胡哨的字体写着的联系方式会从门板的缝隙里塞进来,女人搔首弄姿,只要支付报酬便来者不拒。她们在这里入住,看起来格格不入。旅馆的隔音意料之中地很不好,左边房间里聒噪的小孩子在上蹿下跳,右边则是引人遐想的荤话。艾莉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去想她们抛弃一切的大逃亡,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说不定明天世界就会毁灭,而她带着破灭的关键远走高飞。
去他妈的命运吧。
艾莉哼哼唧唧地说着,恍惚间感觉乔把她的手拉起来。她侧目去看,只见乔把草根和花朵搓成的圆环放在她的手里。
乔说,你要是不爱我,就把这个戒指丢掉,我立刻就会消失,这个承诺永久有效。
右边房间妓女达成了交易,暧昧的呻吟一声高一声低。艾莉看了一眼乔,一把抓过乔的手,将戒指套上她右手的无名指。
乔,她说,我爱你,让我爱你。
于是她们接吻,她们在罪恶与肮脏滋生的宾馆里凑在一起接吻,艾莉去亲吻这个据说会毁灭世界的女孩,魔女的嘴唇甜蜜而柔软,所以去他妈的命运吧。
4.(是梗概)
一个魔法世界
两个女孩子,一个叫鸢尾一个叫秣马
秣马是魔法人偶,制作者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用龙的心脏作为她的心脏,在木头中凿出细小的管子,像血管一样让龙的心跳为她全身供能。制作者还给了她呼吸,心跳,甚至体温,尽管这些事物对于本身是木偶的她毫无意义,她确确实实是看起来非常接近人类的木偶
但是制作者唤醒她的时候发现由于过多不必要的部件和功能让她仿佛过载了一样行动十分迟缓,这让完美主义的制作者十分愤怒,几乎想要毁掉她。但出了一些意外秣马没有被毁掉,她流落在荒野中,遇到了一辆门被魔法阵封住的马车。
马车撞到她之后,似乎是龙的心脏和魔法阵产生了什么变化,有个小女孩从车里掉了出来
女孩就是鸢尾
鸢尾趁乱咬了秣马一口,秣马感到有一股力量笼罩了自己,之后那些仆人像没有看到自己一样找寻了一番后,将鸢尾塞回马车里走了
秣马慢慢慢慢试图动起来,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自己的木头身体里响起来:
“我叫鸢尾,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鸢尾的那一口让自己可以和秣马进行心灵交流,但也只能说说话而已。秣马是那种光是移动就要费劲全力的人,鸢尾倒是活泼得很,对一切都很好奇,一定要秣马把眼前的事物描述给自己听。
鸢尾说秣马的声音轻轻的,像冬天落到身上的第一片雪,所以一定要秣马多说两句话,还说秣马行动那么迟缓,说话再少的话岂不是就是个稻草人了。
秣马说我本来就是木头人,跟稻草人没好到哪去。
鸢尾就会耍小性子,表示我说你不一样你就是不一样,不许反驳。
鸢尾总是像个小公主,又好像是从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姑娘,关于她到底是什么人鸢尾总是胡扯八道,一会儿说她是下凡的仙女一会说是预备烧死的巫女一会又说自己其实是幽灵
最后鸢尾得意洋洋地说,其实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来着
秣马:?跟我有什么关系?
鸢尾:我打你哦
秣马是没有主人的魔法人偶,她人生仅存的乐趣似乎就是挪着不便行动的身体去各种地方,然后一一描述给鸢尾听。比起故事鸢尾更喜欢听场景,那间小屋屋顶是什么颜色?桌子上放着什么?
秣马就会用轻轻的像冬天的第一片雪一样的声音,坐在火炉旁边,埋在围巾里,模拟人类模拟得很好的鼻子微微发红,木偶少女开始细细地描述,屋顶是木板搭起来的斜坡,坠着黑色的,点上了十三跟蜡烛的吊灯……
但秣马有件事没跟鸢尾描述,早上的时候她去集市,看到了一个木头质感饭头饰,还坠着绿得仿佛刚摘下来的叶子,她想把这个作为惊喜送给将要第一次见面饭鸢尾
她要去找鸢尾啦,鸢尾跟她说过她在皇城
她到皇城的时候正赶上王国祭天的日子要来,这事一件类似于庆典的大事,她看了很多好看的头饰,挑了很久才挑出觉得最适合鸢尾的
有天她遥遥看见公主,公主站在高高的地方,她问鸢尾你是什么样子的?
鸢尾开开心心地叙述着,我的头发又长又卷,白白的一直垂到腰间,跟秣马你那种连肩膀都不到的黑色短发完全不一样……
秣马看着公主火红的长发
鸢尾是不是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鸢尾是她的小公主
可是祭天是要祭什么呢?
其实鸢尾是祭品,她是美杜莎的遗族,头发里藏在两条蛇。最开始秣马没有被看到是因为她用类似的力量让人们把秣马当成了石头。鸢尾生来就是要被献祭的,选择遇事不顺的时候献祭,让整个国家的土地都变得富饶
鸢尾其实也有想过这个真的有用吗,魔力又不是土地自带的灵力,真的能这样补充吗
但她还是要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是为了大家而自愿的,但为了保持纯净性而不能离开特定区域的她还是被秣马描述的世界吸引
秣马最终还是知道了鸢尾的身份和命运,鸢尾也最终知道了秣马来了皇城
鸢尾不允许秣马来看自己,理由是不想让秣马看到被烧死的自己。但秣马还是去了,她挤在人群中看着渴望世界的鸢尾穿着华丽的衣服和金子首饰慢慢走上祭坛,看着她的小公主抬头看着天空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从她们知道真相以来鸢尾一直拒绝和秣马再说话,秣马就不断不断单方面地尝试和鸢尾搭话,她给她讲夜晚的萤火虫,讲粉红色的蛇和打盹的豹子,讲小狗,讲一切鸢尾喜欢听的东西,她笨拙的身体努力向前移动,竭尽全力要到最接近祭坛的地方去
火熊熊燃烧,鸢尾闭上了眼
然后她听到冬天的第一片雪在她耳边说,我找到你了
木头的双手在火中燃烧,秣马把那个头饰捧给她
鸢尾说你这是没有意义的,我不可能逃离这个命运,你再待下去会被烧成灰的
毕竟秣马本质还是木偶
秣马不管不顾地把头饰递给她,只是重复地问你跟不跟我走?
秣马的声音同时在她的耳朵里和脑海里回荡起来,一定是因为距离太近了,传声魔法传递的声音和耳朵接收到的声音重叠起来越发振聋发聩,她强撑着不肯动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公主,”秣马说,语气有些委屈,“最开始你咬我的时候,是用你头发里的小蛇咬的,公主的头发里怎么会有蛇呢。”
“可你是我的小公主。”
鸢尾的情绪失控了,她疯了一样地把自己身上的首饰和金银珠宝都扯了下来,她颤抖着接过秣马手里的头饰,怎么都戴不好。秣马就凑过去,不方便挪动的身体这时候奇迹般地很流畅地为鸢尾戴上了头饰,鸢尾问,我是什么样子的?
秣马说,你很美丽、非常、非常美丽
她们是一起死在了火里,还是奇迹般地逃离了祭坛,一切都是未知的。秣马一直一直和鸢尾呆在一起,用她冬天第一片雪一样的声音,一遍一遍描述着鸢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