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之前写了一半的,感觉再不写就没法写了于是拿出来写完了
一些有关未来和结局的妄想
尘埃落定
神山飞羽真大半夜还在赶稿。小台灯亮了至少八个小时,钢笔在稿纸上马不停蹄地写,事实上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稿件都已经完工,只是小说家灵感闪烁,不写不行,偶尔停下来用钢笔碰碰帽檐,斟酌词句都算作休息。
富加宫贤人拿着杯子从书之门里出来,把热水轻轻放在青梅竹马的手边。飞羽真察觉到他的到来,终于舍得稍微停一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钢笔,伸了个懒腰。贤人靠在他赶稿的桌子上,弯腰去看桌子上的稿件:
这次是什么故事?
飞羽真眼睛一亮,从写好的稿纸里面找出开始的那一张,把它递给贤人:是给儿童杂志的稿件,所以这次写了女孩子的童话。
趁着贤人从他手里接过稿纸的时候,他偷偷伸手抓住了贤人空着的左手。贤人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抽出手,就干脆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一起看起了稿件。
大概算是作为恋人的特权。
最开始交往其实源自一个意外。
莲状态有些不对劲。富加宫贤人给神山飞羽真发短讯,描述了一下自己近期的烦恼。重返真理之剑后他变得稍微愿意打开一点点门,努力试图让飞羽真感受到他的改变,于是他向飞羽真寻求建议。飞羽真给他回复了若干条可行的建设性建议,夹杂一些可爱的颜文字,让人看了心情就会变好。和搭档一起在南区基地查看情况的贤人笑起来,继续给飞羽真发短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还只是青梅竹马间的正常交流,转折点在于飞羽真回复完消息之后就起身去和芽依以及伦太郎在北区基地玩起了泡芙追击战,而对发光小方块抱有极大兴趣的尤里一直扒在桌子旁边死死看着飞羽真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然后一字一句地读出了贤人的回复消息:
‘我会认真考虑的。’……飞羽真,贤人要考虑什么吗?
光之剑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北区基地突兀的想起来,还因为不知道上下文而没能看懂扭头去问炎之剑士。须藤芽依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趁机抢了她手里泡芙塞入口中的飞羽真。编辑双手叉腰,夸张地长叹一声:
飞羽真也到了谈恋爱的时候了吗……
北区基地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打破沉寂的是飞羽真吃个泡芙都能被噎到的咳嗽声,伦太郎还没从芽依话语中惊人的含义中回过神来,单凭下意识就先去拍飞羽真的后背防止他命丧当场。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飞羽真捏住剩下的半个泡芙,语气颤抖:
你、你在说什么啊芽依?!
须藤芽依说得笃定至极:贤人不是说要考虑接受你的告白吗?
神山飞羽真一个踉跄,空着的手在空中张开又握拳,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不是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想象力这么丰富啊?!
书之门在这时候打开,话题的另一个主人公带着绯道莲回到北区基地,困惑地看着保持着各自奇异姿势顿在原地的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
不不不什么也没有说!如此慌乱的回答大概算得上是某种意义的不打自招。飞羽真险些咬到舌头,前一阵子刚刚数落过贤人有话不好好说的坏毛病,现在的自己却又在贤人面前明显有所隐瞒。贤人看起来好像不太在意,但在晚上对方有意无意问起白天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飞羽真坐在座椅上捏着白瓷杯的把手,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
说起来,贤人这几年里,有谈过恋爱吗?
富加宫贤人看起来也呛住了,回答都变得小心翼翼:没、没有……
飞羽真注视着他:我也没有。
他顿了顿,接着问:那,贤人想跟我试试吗?
贤人呆在原地,近乎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之后所有事都是顺理成章。
交往是一回事,发觉心意相通是另一回事。事实上两个人对彼此的在意早已从眼中口中满溢而出,即使还未成为恋人也不会有人质疑他们对彼此的独一无二。早在贤人消失在他面前那个噩梦一样的时刻、早在贤人回握住他覆盖在对方手背上的右手的时候一切都豁然开朗:这份感情从来都不是单向箭头,两个人的心思都从隐晦的青梅竹马情谊底下剥落出来,明晃晃地指向对方、只有对方。
但是时机太不合适,以至于飞羽真在贤人不在的那些时候总觉得手心隐隐发痒,只有握住他留下的雷鸣剑黄雷时才能稍微安定下来。
错过的时机很难有弥补的机会,时机只会越错越远。贤人还活着,但他与其说只字不提当时一刹那的心意相通,不如说他根本一句话都不愿意多交流。他们作为对手战斗过、作为同伴战斗过,贤人每一次都会从他面前走开。最终假面骑士Saber与假面骑士Calibur面对面举剑,头顶是摇摇欲坠的全知全能之书。
那个时候月暗与烈火剑刃相撞,他一句句大声喊出自己的心声,贤人在心理和物理上都节节败退,月暗与烈火都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逐渐扩大,吞噬了他们。
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飞羽真勉勉强强睁开眼睛,发觉身边不见贤人的身影,周围一片发着光的令人眩晕的白色,于是他喊着贤人的名字跑了出去。这一出声他就发现自己的嗓音回到了十五年前,伸出的手也是幼年的尺寸。成年的飞羽真的意识被塞回十五年前的孩子的身体里,飞羽真愣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周围逐渐开始有了轮廓,那是约定的那棵树下,有着十五年前的孩子外表的贤人果然在那里,独自靠在树上,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某一点。远方是一片黑暗,幼小的贤人从树底下站起来,朝着那片黑暗走去了。
贤人!
他在他身后喊,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无法单方面缩短,只要贤人不主动迈出脚步,他的声音就始终传达不到。
……贤人。
于是他朝着他的朋友的背影喊:我不会死的。
同样的话他已经无数次对贤人说过,他努力试图再次传达:
我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露娜一定会回来,世界也不会有事,我们三个会一直在一起。
所以,他哽咽着说,
再相信一次吧,贤人。
富加宫贤人顿了顿,终于转过身来。他注视着飞羽真,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前进。神山飞羽真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压抑住眼泪,换上一个笑,认认真真地看向他的伙伴,缓慢而坚定地伸出了手。
飞羽真、飞羽真,飞羽真……
贤人不断念着他的名字,奔跑起来。
黑暗在后面追赶着他,于是贤人加快了脚步,飞羽真也朝着他的方向跑去。他们之间遥远的距离被不断缩小、缩小、再缩小,他们就在彼此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们努力去够彼此的小指——
飞羽真!
小指相触的那一刻,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神山飞羽真看起来困得不行又斗志昂扬,对着好不容易写好的故事又跟贤人一起讨论修改了很久,终于满意。他拿过一张空白的稿纸,在上面随意写下给芽依的留言:稿子在桌子上,我去睡一会。
小说家终于舍得放下笔,贤人也悄悄打了个哈欠。
今晚住下来吗?
睡意朦胧的飞羽真问他。
书之门让往返于北区基地与飞羽真的奇幻书店之间变得便利至极,完全不存在晚归方便与否的困扰。但是贤人很少会有能够拒绝飞羽真邀约的时候,于是他和飞羽真一起躺在了书店的床上。疲惫的飞羽真早已陷入沉睡,贤人面对面看了对方一会儿,感觉睡意也逐渐席卷上来。
世界并未完全重归和平。只要全知全能书还在,总会有人觊觎它的力量,米吉多也会不断诞生。但是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的身旁永远会有大家、有飞羽真的存在。
意识沉入睡眠的深海之前,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与飞羽真最后决斗的那个下午。
火炎剑发出耀眼的光芒,熊熊烈火穿透一直以来蒙在他眼前的那片黑暗,把飞羽真的呼唤带到他的耳旁。飞羽真找到了走失在黑暗中的他,向他伸出手,背后是与他看到的任何一种未来都截然不同的、崭新的、光明的未来。
贤人。
飞羽真喊他。
沉重的大石被移开了,充斥着整个身体的是充盈与无力和疲惫掺杂的复杂感觉。整个视野开始晃晃荡荡,连带着飞羽真的脸也开始变得模糊。长久以来缺乏休息的身体已经只撑不住,月暗剑掉落在一边,他摇摇欲坠。
下沉的意识和身体都被接住了,飞羽真紧紧地抱住他,让他的下巴能够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小说家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
欢迎回来,贤人。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颤抖的手勉勉强强地抬起来,挂在对方的后背上。察觉到的时候无色透明的液体已经从眼角落下,沾湿一片红色的衣料。世界一片祥和、太阳如此温暖、没有人需要牺牲、没有什么会被毁灭。他在被改变了的未来里面用力回应了他青梅竹马的拥抱。富加宫贤人和神山飞羽真一起跪坐在沙地里面,无声地痛哭起来。
好啦、好啦——
飞羽真温和地拍着他的后背,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说:
一起回去吧,贤人。
是的,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的。
神山飞羽真无所不能,只要有他在,一切约定都会被遵守,一切悲伤的未来都会被改写,一切美好的结局都会被呈现。
一切都只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