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整点雷文
⚠⚠13+托马←老乌⚠⚠
因为真的很雷所以不打cptag了,麻烦大家自行避雷了()
现pa,虽然13部分很少但确实是13前提的老乌单箭头
确实很雷很意义不明,完全是满足我跟我爹怪口味的产物,建议不要看(?)
写作准备
现在,距他左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人气小说家神山飞羽真的书店。
书店的顶灯暗下去,勤奋的店主似乎终于赶完手稿,关了灯去书桌后的里屋休息。此时正值深夜两点一刻余两分,斯特利乌斯从树木背后的阴影中走出来,绕着自己那缕过长的头发,朝着神山奇幻书屋的正门走去。
斯特利乌斯并非神山飞羽真的书迷,他谁的书迷也不是,所有故事在他看来乏而无味、毫无新意,这之中甚至包括他自己的。斯特利乌斯年少成名,诗作洋洋洒洒写了山高,也曾经是极负盛名的诗人。但自他成年以来几乎不再有新作发表,于是逐渐淡出众人视线。事实上他并非对写作失去兴趣,仅仅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写出再有新意的作品,所有诗作都是过去思想的反刍、所有语句不过是重复的组合。世上所有的故事都是如此、世上的所有作者都逃不出创造力的诅咒。斯特利乌斯如此认为,就此封笔。
然而大约三年前,他偶然在杂志上看到了一篇短篇小说。作者文笔尚显稚嫩,词句显然还有打磨的空间。但他从故事情节中看出来饱满的情感、看出无尽的可能性、看出他许久未见的新生。斯特利乌斯把杂志翻到作者那一页,看到了神山飞羽真的名字。
他顿在那里。
片刻之后他拿起桌子上的剪刀,一点点沿着不规则的轨迹将小说剪开。神山飞羽真的名字被他从中间撕碎、连同每一个句子、每一个单字。他把碎片扫在一起,倒入废纸篓,眯着眼睛看白色的碎屑聚在一起,看着神山飞羽真名字的残骸。
第二天他又从书店买了一模一样的杂志,摆在书架上,再也没有翻开一次。
但那些词句与情节还是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了,那些文字还是在他脑子里反复重现,哪怕只看过一遍,他也能记住每一个句子以至于每一个字。
神山飞羽真。
他反复在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有意无意他开始留意这个不为人知的新人小说家,对方家境尚可,刚刚大学毕业就开起了自己的书店。斯特利乌斯在一个雨夜悄然拜访,神山飞羽真正准备关店歇业,被突然出现的客人吓得向后一跳。斯特利乌斯把雨伞一收,残留的雨水甩在飞羽真手臂上,对方被激得又吓一跳,满脸写着“您哪位”的困惑。
于是斯特利乌斯用遗憾的语气问:已经关店了吗?
飞羽真只把他当一个一时兴起的顾客,热情的店主从门口让开,将他放进来。斯特利乌斯绕着书架走了一圈,发现上面摆放的无非是一些经典童话、或是畅销书,还有几本飞羽真小说发表的杂志。新人小说家坐回书桌后,扶了扶帽子,朝他笑笑。
斯特利乌斯挨个划过这些书本,突然在眼熟的封面前停下。他把自己的诗集拿起来,朝着对方举起来:
这是少见,他说,他让自己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恶,您这里还有这样的书。
神山飞羽真伸着脖子看了看他手里的书,语气轻快:毕竟我这里也要兼顾各种各样的图书嘛。那本的话,虽然对孩子们来说还有些太早了,不过我很喜欢,总觉得很浪漫。
神山飞羽真兴致勃勃:客人您也喜欢这样的诗集吗?
斯特利乌斯把自己的诗集放下,用毫无破绽的语气开口: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神山飞羽真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无意在此时此刻就说出自己的姓名。斯特利乌斯撑起伞重新走入雨幕,神山飞羽真在他身后挥手送别。迈出几步之后他转身看向神山奇幻书屋,窗户里面还透出一些光亮,飞羽真仍然在进行新的创作。
所有诗作都是过去思想的反刍?
所有语句不过是重复的组合?
斯特利乌斯握紧了伞柄。
有意无意他开始关注新人作家的发展,神山飞羽真以一本《遗失的记忆》出名,从默默无闻的新人小说家成为畅销小说家。他把那本出道作买回来看,此时的神山飞羽真已经有了更加熟练的笔触来承载他那令人惊异的创造力,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
他们说:神山老师的故事真是让人感动。
斯特利乌斯对此嗤之以鼻,浅薄的读者根本无法理解神山飞羽真故事之中真正值得称赞的部分。创造、创作!是创造让他的故事活了起来,读者不过是拿着他那创造力的副产品品读,却觉得自己了解了他故事的全部内容。他清楚自己才是最了解飞羽真故事内核的人,他是创作的信徒、英雄的知音,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直创作的冲动。以神山飞羽真为原型的英雄叙事诗的初稿在他脑海中成型。
但他越构思,越意识到他与神山飞羽真之间的差距,于是他气恼地推翻了他脑海中的一切。他把它们搅碎、吞吃入腹,又试图从废墟里面重新搭建出一座英雄的壁垒。但这些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于是久违地,他打算再度拜访神山奇幻书屋。
不同于他多年前的前次拜访,神山奇幻书屋多了一个常驻店员。神山飞羽真重逢的儿时青梅竹马富加宫贤人经常在店里忙东忙西,帮赶稿时期的飞羽真招待常客的孩子们。斯特利乌斯走进书屋的时候,飞羽真刚好合起笔,一拍手:好——我们来讲青蛙魔女的故事吧!
青蛙魔女?白裙的小女孩合上绘本,转向他。
神山飞羽真清清嗓子,突然朝着一旁同样好奇地看着他的富加宫贤人扑了过去:贤子姐姐!
斯特利乌斯被迫听了一耳朵毫无逻辑又荒诞可笑的童话戏剧,这场戏剧前后矛盾、毫无意义和美感可言。然而他身边的富加宫贤人和看着他们演戏的小女孩看起来都很投入,斯特利乌斯不悦地看着这两个听众。
故事以飞羽真把贤人扑倒在沙发上结束,名为露娜的女孩坐在椅子上咯咯笑了起来。斯特利乌斯站在门口,鼓起了掌。
于是三个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长达两秒的死机之后,神山飞羽真从富加宫贤人身上缓慢抬起头,和门口的斯特利乌斯对视。
这样的玩笑逗孩子或许非常合适,面对大人就有些让人不好意思。抱作一团的飞羽真和贤人看着他眨眨眼,白裙的小女孩也抱着绘本迷茫地看着他。四个人在书屋里面面相觑,谁也没说一句话。
最终神山飞羽真咳嗽一声,从他的青梅竹马身上爬起来,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不用了,他用探究的眼神注视着名为富加宫贤人的男人,语气拿捏地恰到好处:我这就离开。
斯特利乌斯把书店的门带上,实际上也并没有走。没多久之后露娜从门口跑出来,看到仍在门口的他吓了一跳。他在门口听着屋里吵吵闹闹,神山飞羽真和富加宫贤人在混乱为什么没有人发现有客人来了、富加宫贤人有些歉疚地说都怪自己吓跑了客人、神山飞羽真安抚他、书店里传来一些他意识到属于什么的动静。
原来如此。他没什么感情地想,
是恋人啊。
夕阳西下的时候富加宫贤人从神山奇幻书屋推门而出,和露娜一样被还立在门口的他吓到。斯特利乌斯看向神山老师的恋人,他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容:
初次见面。
他的语气如同毒蛇:我是神山老师的书迷。
富加宫贤人看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个,店主的男友想了想,为自己先前没有注意到他到来的行为道了个歉,转身想叫飞羽真出来见见书迷。但斯特利乌斯阻止了他,诗人问他:
您知道神山老师故事的力量吗?
在等到对方回答之前,斯特利乌斯又摇了摇头,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不,看起来你并不清楚。你根本不懂他到底拥有怎样出色的能力。
并不明白敌意出自何处,富加宫贤人有些戒备地微微皱眉。
在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之前,听到动静的小说家从书店里探出头来。飞羽真看向贤人:贤人?出什么事……呜哇!
斯特利乌斯笑眯眯地朝第三个被他吓到的人打了个。他友好地伸出手:
斯特利乌斯。他介绍自己,
我很喜欢您的故事,神山老师。
与飞羽真手掌相握的时候他又因为心情很好而看向富加宫贤人。对方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看起来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斯特利乌斯为他那样无知而遗憾,想不通神山飞羽真怎么会与这样的人结为恋人。
富加宫贤人突然出声:我当然知道飞羽真故事的力量。
他说:那是让人相信一切可以改变,给人带来幸福的力量。
然而斯特利乌斯只是摇头。
眼看着话题已经朝着“贤人你怎么突然说这个”的方向倾斜,斯特利乌斯微笑着截过话头。
恕我冒昧,他说,您真的喜欢刚刚您表演的故事吗?
说这话时他满心都是真诚,他期待从神山飞羽真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他相信拥有着如此创造力的飞羽真不会满足于那样让人鄙夷的庸俗童话,他朝飞羽真伸出手去。
然而神山飞羽真却按了按自己的帽子。
嗯——
他说:虽然这话由我自己来说稍微有点得意,但我还挺喜欢的。
斯特利乌斯的表情一下子归于平静,他朝着神山飞羽真点了点头,最后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了富加宫贤人一眼。他离开了神山奇幻书屋。
斯特利乌斯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他的大脑无法与那个前言不搭后语的童话故事和解、更无法与声称自己喜欢这个故事的神山飞羽真和解。
你拥有才能,他想,你拥有才能!
你却用你的创造力去写这样的故事!你却满足于这样的故事!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他再也无法忽视的嫉恨,他痛恨自己无法拥有像是神山飞羽真那样的才能、他痛恨神山飞羽真浪费这样的才能。他的英雄在他的脑海中陨落。
斯特利乌斯停下了脚步。
斯特利乌斯突然感觉到一切都有了答案:他不应该执着于英雄的诞生,他应该注视英雄的死去。
是的,死亡,美丽的死亡。
唯有死亡能让英雄永不凋零,唯有死亡能让英雄永远保持他那让人嫉妒而又钦佩的品质。
灵感,灵感。
他战栗地感受着内心深处跳动的灵感,他看到他的英雄自山巅坠落,夕阳在他身后平铺。他在自己的书房轻盈地跳跃着,歌颂着自己诗作中英雄的陨落。从他少年时代以来他再也没有感受到过如此跃动、创造力的女神再度亲吻他的额头。
这是我的诗作。
他想,
这是我的诗作!
他要用最豪华的笔触去描绘英雄的死亡,将创作定格在这最让人震撼的一瞬间。他写下第一句,太平淡,他撕碎它;他写下第一句,太造作,他撕碎它;他写下第一句,他撕碎它;他撕碎它,他撕碎它。
斯特利乌斯将一切撕碎。
不,不对,这不是他想描绘的。
他的英雄应该是、他的英雄的死亡应该是——
他看到了创造力的边界,他无法接近它。他匮乏的才华不足以支撑如此瑰丽诗篇的创作,他以一介凡人之躯永远无法到达神明的肩侧。斯特利乌斯咬住自己的指甲,这是他昙花一现的灵感、这是他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的创作,这是他的诗作,这是他的一切。
他慢慢放下手。
如果神山飞羽真真的死去呢?
他突然想到。
死亡能让一个人定格,从此他的相貌不再老去、才华不再陨落。如果神山飞羽真真的死去,如果他的英雄真的死去,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我一定能写出真正壮丽的英雄陨落吧。
斯特利乌斯心想。
于是月黑风高夜斯特利乌斯来到了神山飞羽真的书店门口。
斯特利乌斯什么也没有带,他的凶器就是他这一双手。他要用这双手亲自扼住神山飞羽真的咽喉,感受神山飞羽真在他手掌下逐渐失去呼吸。他用双手卡住自己的脖颈以便想象那种感觉,在自己窒息之前终于放开双手。
为了我的英雄的美丽结局。
斯特利乌斯看着自己的双手,
请你去死吧,神山飞羽真。
现在,距他左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人气小说家神山飞羽真的书店。此时正值深夜两点一刻余两分。
斯特利乌斯像是拆开心爱礼物之前洗手一样撬开了书店的正门,他走进漆黑一片的神山奇幻书屋。他路过飞羽真的出道作、路过飞羽真的新作、路过自己的诗集,迈着轻快而期待的步伐朝着神山飞羽真的卧室走去。小说家对入室的杀人犯毫无察觉,睡得正香,他会让对方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成为自己创作的养料。
然而他的手触碰到了崭新的小说文稿。
在行凶之前,斯特利乌斯打开了神山飞羽真的新作。
他从第一句话就认出这是哪个故事,神山奇幻书屋里店主对他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讲青蛙魔女的故事,两个人笑着打成一团。斯特利乌斯沉默无言地看完这个被自己评判为浪费才华的故事,这个故事给予了他英雄应当陨落的灵感,却被飞羽真创作成了充满希望的美好童话。
他想起富加宫贤人说:我当然知道飞羽真故事的力量……那是让人相信一切可以改变,给人带来幸福的力量。
斯特利乌斯静静看着神山飞羽真卧室的门扉,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小说家正在毫无戒备地沉睡。从一开始他们注视的方向就截然不同。
斯特利乌斯把小说稿理好,重新放回桌子上。他转身从书店离开,走入黑夜之中。他以一片平静的心态迈出步伐,甚至贴心地帮飞羽真锁好了书店的正门。门外月亮仍旧明亮,他仰头看向那一轮满月。
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写出那篇瑰丽的诗作了。
斯特利乌斯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