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写怪东西
一句话概括就是:神山飞羽真在奇幻世界写故事时遇到了斯特利乌斯的幽灵
⚠⚠⚠WARNING:羽贤+羽乌+老乌流苏(说起来这对叫什么啊x)⚠⚠⚠
话虽如此,其实一点也不贵乱,爱情向只有13
结束之后
“好久不见,我的英雄。”
神山飞羽真整个人僵住,嘎吱嘎吱地回头,看到斯特利乌斯整个人漂浮着坐在他身后。前不久被他和伦太郎还有贤人三个人一起踹死的反派角色半透明地出现在他身后,笑容阴毒,像极了要来取他性命。
神山飞羽真很丢人地跳了起来。
他们现在正位于一片黑暗之中,飞羽真刚刚被全世界的大家的故事所鼓舞。他迈出步子,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他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一个晃晃悠悠的肥皂泡从他面前飘过去,很虚弱地啪地一下破碎,于是飞羽真明白这里是曾经的奇幻世界。随着故事的完结、世界的毁灭,奇幻世界回归一片虚无的混沌状态,黑暗像一个巨大的蛋壳把他裹在里面。
飞羽真想了想,闭上眼睛,伸出了手。
就像在阿瓦隆他获得亚瑟王那样,他想象着他要取得的事物。于是他向前伸出的手触碰到了圆而细长的他熟悉的那样东西,飞羽真睁开眼睛,看着他用得最顺手的那只笔。
他是个小说家,他打算开始工作了。
于是首先诞生在一片虚无的奇幻世界里的是他放在书店里的那张书桌,稿纸他暂时只创造了一本,再多暂时不好收纳。黑暗的世界里接下来诞生的是书店的顶灯,现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以他为中心四散而开,照不到奇幻世界的尽头——也对,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一整个世界嘛。
神山飞羽真在桌子旁边坐下,他开始写: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家叫做神山奇幻书屋的书店……
“好久不见。”
斯特利乌斯在这时出现在他的身后。
神山飞羽真跳起来的速度很快,认怂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刚刚拯救完世界的英雄。但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本全知全能之书,还有他刚刚从虚空中取出来的那只钢笔。于是小说家后跳两步,把全知全能之书当盾牌,又把笔尖对着斯特利乌斯: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心里还在尖叫:幽灵,有幽灵啊!
斯特利乌斯的笑容更加诡异,他轻轻巧巧地从虚空中的座位上跳下来,迈着愉快的步子一步步接近飞羽真。他进一步飞羽真就退一步,于是斯特利乌斯心情很好,开口提醒:
“我是来帮忙的。”
飞羽真顿了一下,脑子里过了一遍斯特利乌斯帮忙的上条先生和斯特利乌斯助力的真理圣主,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想用给自己帮忙的方式搞死自己。他左看右看也没找到任何一把趁手的武器,火炎剑烈火和刃王剑十圣刃都不在这里,于是只能眼睛一闭一睁,放手一搏。
“刃王剑的话,就在你的手里。”
斯特利乌斯又用友好的声音提醒。飞羽真这次真的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两样事物。全知全能之书是露娜留给他的,刃王剑应该不会藏于书中,于是他把视线投向那只钢笔。
原来如此。他想。
笔即是剑,剑即是笔。
在他注意到这件事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钢笔慢慢漂浮起来,扩大、变形,逐渐变成刃王剑十圣刃的形态。那柄剑扩大、再扩大,最终庄严地矗立在他与斯特利乌斯面前。于是地面形成,绿色的草与树木在那之上生长,花朵盛开,黑暗逐渐褪去。
“所以都说了,我是来帮忙的。”
斯特利乌斯心情很好地张开手臂,前反派boss似乎在极力证明自己无害。于是飞羽真将信将疑地把全知全能之书收起来,再次从虚空中摸出一支钢笔。既然斯特利乌斯已经展现他没有敌意,于是他也给斯特利乌斯加了一把椅子。现在他们面对面坐在书桌两端,斯特利乌斯说:
“让我也看看你创作的故事吧,我的英雄。”
神山飞羽真于是也慢慢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转了转笔,有些无奈地反驳:都说了我只是个小说家啦。
事实证明斯特利乌斯也并不知道在世界开始崩坏之前就已经消散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他恢复意识他就发现世界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毁灭,于是就来看看飞羽真的故事。飞羽真敏锐地注意到斯特利乌斯显然隐去了自己内心挣扎的部分,但他无意点出,就让斯特利乌斯维持他自己表面上的优雅与从容,毕竟这样的斯特利乌斯比在塔顶与他们战斗的斯特利乌斯要好相处得多——
然后斯特利乌斯绕到他身后,突然从他肩侧探过头,看他稿纸上的字,下巴离他肩膀的距离不超过三厘米。
神山飞羽真差点把桌子掀了,惊恐地看着自然而然拉近距离的对方,对上对方戏谑的表情。小说家连夜逃离斯特利乌斯,连桌带椅换了个地方安家。半透明的斯特利乌斯却还是跟着他飘然而来,活脱脱一个摆脱不掉的背后灵牛皮糖。飞羽真产生一种被女鬼缠上的欲哭无泪感,搓书屋的速度都快了起来。等他终于把神山奇幻书屋在奇幻世界里复刻出来的时候他做贼似的扒着门打量外面,确认斯特利乌斯没有在之后才紧紧锁上门。
“真让人难过啊,神山飞羽真。”
斯特利乌斯饱含感情的语调从他的书桌上传来,飞羽真像是第一次和他重逢那样僵硬着回头,看到对方坐在他的桌子上,捏着他的手稿,笑得很恐怖。
……撤回前言,哪个斯特利乌斯都不好相处。
飞羽真愤愤地想。
但他没有办法,摆脱不掉斯特利乌斯,他就只能接受这个活到最后的米吉多彻彻底底缠上自己这件事。如果是幽灵的话应该实现心愿就能超度,但斯特利乌斯对此缄口不提,只笑得瘆人。飞羽真打了个寒颤,别无他法,只能放任自己写稿的时候有个半透明的幽灵在书屋晃悠。
奇幻世界就像北区基地一样总是白昼,柔和的温柔的光芒给所有事物都套上一个梦幻滤镜。奇幻世界既然已经恢复到了这种地步,现实世界应该已经恢复。飞羽真想着自己离开之前崩溃到甚至流不出眼泪的贤人,等贤人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消失不见他会是一种怎样的状况……他明明答应过贤人的。
然而他的忧愁还未深入就被斯特利乌斯打断,幽灵唐突出声,让飞羽真不得不把注意力分给对方。米吉多拿着那本《银河铁道之夜》,看向他:
“连他人的作品也能复现出来吗?这份力量。”
还没等飞羽真回复,他又自顾自地摇头,语气嘲讽:“不……这个故事本身就是记载在全知全能之书中的,从书中将它取出再简单不过了。”
飞羽真想起塔顶上斯特利乌斯对全知全能之书记载一切的郁结,又看向对方手里的那本书。片刻之后他将手中的笔放下,笑了起来:
“这本书,”他点了点那本《银河铁道之夜》,说,“是我和贤人在那之后的十五年后再一次重逢的时候,贤人从我的书架上第一本拿起的书。可以说是我和贤人的时间重新流淌起来的开始。”
他从书桌旁站起来,走到斯特利乌斯面前,将那本书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在他的面前翻开了它。内容确实是《银河铁道之夜》,但插图却是他和贤人——在两个人的妄想中穿着乔班尼与康贝瑞拉服装的他与贤人坐在火车的窗边,手拉着手一同看向外面的风景。神山飞羽真看着手中的那本书,回忆起那时的场景,接着说:
“就是这些被记载的故事被贤人、被我、被大家所喜爱,这个世界才能像这样被保护住。
“因为大家能够记住这些故事,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才能这样将书本复现出来。”
他把那本书又交还给斯特利乌斯手中:
“这些故事不需要由我创作,它们本身就在这里了。故事被读者阅读之后就有了新的生命,故事会产生更多故事。”
“雷之剑士吗……”
斯特利乌斯看着手中的这本书,自言自语。飞羽真实在不明白对方的重点为什么在贤人身上,于是困惑地眨眨眼。但米吉多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一样将《银河铁道之夜》随手丢回书架上。
他看向飞羽真,露出他最拿手的、看起来就像要干坏事的笑容:你和维克托一定很合得来。
飞羽真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那位和他仅有两面之缘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身为主角的前辈的流苏先生的原名。客套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听见斯特利乌斯又补充:
“不过——”对方把语气拖得很长,“维克托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了。”
……好恐怖!这人好恐怖!
神山飞羽真后跳一大步,匆匆忙忙躲回自己的书桌旁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将自己隐藏在其后,从书本上方警惕地打量危险的米吉多。
但斯特利乌斯并没有说别的话,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指尖,若有所思。
神山飞羽真得写很多故事。
奇幻世界刚刚藉由刃王剑十圣刃的力量重建,还空空荡荡,没有龙、更没有其他奇幻生物。为了现实世界的稳定,他得一点点还原出原先奇幻世界的一切。于是他开始写火炎龙的故事、狮子的故事、灯神的故事。远古龙的灵魂也在他的笔下复活,他没有修改任何一个人的故事,因为那些都是他们独一无二的灵魂,他仅仅是用自己的笔触讲述起来。逐渐安静的奇幻世界热闹起来,红色的龙偶尔还会从窗户探进头来,在远古龙的骨爪接近之前,偷偷讨要飞羽真的抚摸。
在他写故事的时候,斯特利乌斯就在书店的沙发上看书。他将神山飞羽真的作品从出道作看到决战前的故事,任何一个杂志上的短篇都不放过。放在以前飞羽真会开心多了一个喜欢自己故事的人,尽管这人说喜欢时语气永远阴阳怪气。但一旦这个人的名字是斯特利乌斯,一切就发生了变化。飞羽真总担心这个幽灵是否打算哪天暗杀自己,隔三差五就要辗转反侧,提心吊胆。
但他也在好奇,起源之人、最初的那五个人,以及露娜前身的少女,他们之前到底是怎样的故事呢?
很早之前他也问过尤里这些事情,但尤里只是一千年前的剑士,对两千年前的起源也只是道听途说。他们的故事仅仅存在于真理之剑藏书的一小段记载、一页插图之中。流苏提起过,但那是流苏的故事,每个人都该有独一无二的故事。
于是神山飞羽真喊:
“斯特利乌斯。”
这是他们一起在这里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喊斯特利乌斯的全名,米吉多扫了一眼页码,将书本随手放在一边,抬眼看向他。小说家被这段时间的惊吓也磨炼出了一些抗性,于是趴在书桌上,问:
“两千年前……你们的故事是怎样的?”
斯特利乌斯顿了顿,回答密不透风:这些全部都写在全知全能之书里了。
神山飞羽真却摇摇头: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故事。
思考了一下,飞羽真补充:
“抱歉,”他说,“我只能恢复那些被变成奇幻世界一部分的人们,所以我没办法让流苏先生他们也回来……但我还是想要知道你们的故事。”
这话他说得情真意切,辅以期待的眼神看向斯特利乌斯。然而斯特利乌斯只是兴致缺缺地重新拿起手边的书,语气带有一些讽刺:
“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有新意的故事。”
过了很久之后斯特利乌斯也还是没有翻到下一页。他用眼角余光瞥向神山飞羽真,对方碰了壁,整个人周边的氛围都是低沉了下去,像是被打击到的犬类。他的眼睛盯着手头那本书上“过去”的单词,假装自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他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两千年前的维克托。
两千年前他偶然从全知全能之书的某一页里看到了自己的诗作。全知全能之书记载一切,他却恰好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页,仿佛他的偷窥也是书中记载好的一个情节。那一刻他所有创作的激情与满足都不复存在,他想要将这本书彻底撕碎,维克托却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都看到了啊。
维克托的表情充满歉意,斯特利乌斯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好抱歉的,但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无暇再思考这些。那一天他们不欢而散。
往后的某一天他再度翻开了全知全能之书,这一次他将书页翻到了最后。他像一个对过程失去兴趣而只在意结局的疯癫的读者那样一目十行地扫过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未定,但世界注定要陷入危机、注定要有英雄出现、注定会被拯救,之后故事完结,人既然类没有创造新的故事的能力,那在全知全能书完结之后整个世界必然走向灭亡。
他的手指划过主角名字的空白,那一刻他又想起维克托。
呀,维克托。
他抱着全知全能之书转过身去,看向气喘吁吁地朝他奔来的朋友。维克托的装扮总是他们之中最滑稽的那一个,却总是用一种包容的慈爱看着他们。现在那张脸上布满对自己的忧愁,斯特利乌斯微笑着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朝他挥了挥手:
你总是这样大意,总用善意去揣度我们。
他温柔地说,
上次你发现我在看这本书的时候,你就该提防我的。
维克托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看着他,站在他的对立面:斯特利乌斯,他说,故事……还会产生新的故事的。
于是他大笑起来。他笑得腹部疼痛,不得不抱着全知全能之书弯下腰去。不,不!他想说,人类没有创造力!人类不过是在咀嚼他人的故事!
但他笑得实在是太用力,以至于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早已被他蛊惑的兹欧斯与拉吉尔的帮助下他们带着全知全能之书从奇幻世界逃离,他们各自从书本上撕下一页,于是米吉多诞生了。在彻底离开之前、在去实施他那个将世界被拯救改为世界被毁灭的他最后的创作的计划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维克托。
被选中的守护者无力阻止他们。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斯特利乌斯只是看着他。
这么说起来。
斯特利乌斯无意识地用手指划过神山飞羽真出道作的主角的名字,漫不经心地想:那个时候,维克托也在道歉。
斯特利乌斯一直不能理解维克托为什么道歉,一切都是全知全能之书上记载好的故事,维克托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以书中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他想起自己把武器从维克托的身体里抽出来,前代的主角抱住他,语气哽咽:对不起,我不该发现力量。
那一瞬间他觉得困惑,即使不是你,也会有别的维克托来发现力量,世界早晚会在书的指引下走在唯一的道路上,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奇幻世界的守护者在他面前仰面倒下,他看着对方慢慢消散的身体,不知为何有些悲哀。但他的全部内心都已经被即将到来的属于他自己最后的终章占据,他发现他真的决定了故事的结局——在因为没有故事而毁灭之前,世界的结局由被拯救变为了被毁灭。
但他没有真正改变结局,真正改变了结局的是——
他看向又投入写作的神山飞羽真。
那一瞬间他在他身上看到维克托的影子,他长久地注视着他古老的友人的继任者,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真像啊。他最终有些恍惚地这么想着。
神山飞羽真从书桌上醒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被压麻了的手臂。他晃着自己的脖子,在书店里四下张望,发现斯特利乌斯并不在这里。他的奇幻世界重建创作正在稳步进行中,他把自己的模型也一并搬到了新的奇幻世界里,所以他现在在写那辆绕着轨道行驶的火车的故事。斯特利乌斯看完了他自出道以来的所有故事之后经常会去新生的奇幻世界里到处闲逛,飞羽真总会松口气。
毕竟他实在是对斯特利乌斯总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暧昧地跟他拉近距离这件事接受不来。
回忆起来他就忍不住打个冷战,整张脸扭成一团。他满心想的是另一个人, 于是他随手抽出一张稿纸,开始在上面写那个人的名字。
富加宫贤人、富加宫贤人、贤人、贤人。
他一遍遍地写着自己朋友兼暗恋对象的名字,忧心着对方的生活。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收尾、现实世界还没有稳定、那些消失在奇幻世界的人还没有回来,这一切都是他离开这里之后无法再做到的,所以他必须留在这里收尾。
我有好好地传达到吗?
他忐忑不安地想:贤人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有没有好好休息?心情如何?精神如何?能不能好好生活呢?
但他又想:贤人一定相信着我,所以,我也相信贤人就好了。
他念着他的青梅竹马的名字,一遍遍在纸上写下来、写下来,脸上的笑容逐渐无法控制。他想象着贤人阅读他最后留下来的《永恒的故事》时会露出的表情。贤人一定会很喜欢吧,他想。
好想早点见到他啊。他想。
突然幽灵穿墙而归,神山飞羽真急急忙忙得把写满了贤人名字的稿纸压在手稿的最下面,欲盖弥彰地压低自己的帽子,活脱脱一个被撞破恋情的害羞高中生。斯特利乌斯古怪地看他一眼,飞羽真就不打自招:我什么都没写——!
哦——
拉长了语气,斯特利乌斯问:真的吗?
神山飞羽真死死按住稿纸,拼命点头。
有时飞羽真也会好奇斯特利乌斯究竟去了奇幻世界的哪里徘徊,但他觉得或许应该给这位曾经的敌人一些自己的空间。原先的奇幻世界对于斯特利乌斯来说也许也是特殊的,尽管他不愿说出两千年前属于他们的故事,飞羽真也相信斯特利乌斯拥有自己的故事。
那不是全知全能书赋予的,是他自己的故事。
即使是曾经的敌人,飞羽真也希望斯特利乌斯能明白这一点。
飞羽真的模型建设活动一点不比他当时一点点搭出梦想路线的时候容易,奇幻世界基于故事存在,他要写沿线一切风景的故事。那些故事从他亲手搭建出模型的时候就初步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了,只是他以人类之躯写作速度并不是很快,斯特利乌斯神出鬼没,不毁灭世界又都是万幸,飞羽真哪敢让他帮忙。
在新生的奇幻世界赶了大概一个月稿子的时候,奇幻世界的基础建设已经接近尾声,只等他将那条线路完成就告一段落。他身后的门上贴满了有关他接下来要写的消失的人们的故事的灵感便签,他讲述着他人的故事,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只是在他写到火山脚下的草地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有趣的想法。于是他大着胆子再度向无所事事的米吉多搭话:
“斯特利乌斯,你有什么想要写进来的故事吗?”
他在稿纸上写:两千年前,曾经有一个吟游诗人——
他把稿纸转向,又将刃王剑十圣刃的力量化作的钢笔放在斯特利乌斯面前。对方古怪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着看白痴的轻蔑。飞羽真又往后缩了缩,还是坚持着把笔递过去。他心里有些想要对斯特利乌斯说的话,但斯特利乌斯不动笔他就无从开口。
斯特利乌斯被他的坚持烦得没边,最终提笔接着他的故事往下写,吟游诗人开始吟唱英雄的叙事诗。两千年前古老的英雄从一出生就非同凡响,他出生、他死去、他被人们所爱戴,人人来参加他的葬礼。写完之后他把钢笔往桌子上一放,把稿纸推回去,皮笑肉不笑:这样就满意了吗?
飞羽真忙不迭点头,指了指窗外。
火龙让开身子,穿着两千年前服饰的英雄站在窗外向他们招手。斯特利乌斯的笑容一下子回退,他难得面无表情地看向飞羽真,等着对方给他一个解释。
飞羽真说:“你看,创作这种事,你也可以做到。”
良久之后斯特利乌斯才回答说:“只为了说这个吗?真不愧是——”
神山飞羽真的脸一下子扭成了一个痛苦面具,小说家哀嚎:求你了,别说了,我只是个小说家。
然而斯特利乌斯没打算放过他,或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报复。他身体前倾,按在两种不同笔迹的稿纸上,像是他曾经对上条大地、对真理圣主说话的那样语气,他说:
“简直就像是创世神一样,我的英雄——”他把“英雄”那个发音咬得暧昧,他说,“和我一起,就这样永远留在这里如何?”
“那是不行的。”
神山飞羽真的反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身体后仰躲开斯特利乌斯的接近,接着说:
“我已经和贤人约好了。”
“雷之剑士……富加宫贤人。”
贤人的名字从斯特利乌斯的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不安,然而斯特利乌斯的下一句却是:
“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神山飞羽真咳嗽起来:“??等等、等??为什么连你都知道??”
斯特利乌斯微笑着将那张写满了贤人名字的稿纸从他的桌子上抽出来:你难道以为你藏得很好吗?
而且……创世神什么的。
在书店再次陷入仅有笔尖与稿纸摩擦的宁和之后,神山飞羽真又突然开口: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需要大家。
小说家看向米吉多:况且,你也有要去的地方吧?只是你还没有准备好罢了。
沉默许久之后,斯特利乌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并不言语。
神山飞羽真走出书屋查看奇幻世界的建设状况,上篇的奇幻故事篇已经结束,他给自己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伸着懒腰与远古龙与勇气之龙打招呼。他踩着草地一步步往前走,在一片森林里看到斯特利乌斯。对方眯着眼睛低头看向地面,飞羽真想在对方察觉到自己之前悄悄靠近,却听到斯特利乌斯冷不丁开口:
“我就是在这里杀死维克托的。”
斯特利乌斯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在他漫长生命的最后,他在向我道歉,很奇怪吧?这个人。”
“……我并没有要代替流苏先生原谅你的意思。”飞羽真说,但他还是笑了起来,他说:
“那不是很简单吗?”他回答,“因为比起全知全能之书中的角色,流苏先生、还有你都更是活生生的人。”
斯特利乌斯消失在神山飞羽真提笔写下消失的人们的故事的第一个字的时候。在他消失之前,有人敲响了神山奇幻书屋的门。神山飞羽真又被吓得原地起跳,差点把半透明的斯特利乌斯当掩体。
最终飞羽真战战兢兢地打开书店的门,门外果然站着另一个半透明的幽灵。飞羽真的心中生出一种“也对我也该习惯了”的微妙无力感,半天才看出门外的另一个幽灵是奇幻世界的前任守护者。
“我们来读书吧。”
流苏笑着说。
于是飞羽真让开身子,让屋里的斯特利乌斯可以与流苏对视。两千年前的吟游诗人与守护者重逢,维克托说:
“太好了,你看起来轻松多了。”
斯特利乌斯只是说:“你真的还和原来一样,”他说,“愚蠢、而又轻信。”
但他们一起消失了。两千年的幽灵一并消失在新生的奇幻世界,从此往后起源之人们不复存在,这个世界挣脱书本上记载的轨迹,朝着命运之外的、崭新的、永恒的故事稳步前进着。
迷途的人回到了应去的地方,神山飞羽真在书桌前重新坐下。
为了回到他所要归还的人的身边,他在稿纸上写下一行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