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黑白互换梗
总而言之只是把我想写的一些片段拿一个我压根没有动脑子没好好圆的事件串了起来而已,剧情乱七八糟的x建议不要看(?)
主要贴的漫画人设
内含一些(我觉得是)龙崎×阿龙+龙崎×日比野
反转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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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与黑、表与里,法的代理人与黑暗的住人。
“这样的话,从今天开始你也正式是黑道的一员了,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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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野龙哉与日比野美月一起走向门口的接待人员,日比野并不能确定他们看起来是否很像来玩乐的富家情侣,于是更加亲密地挽住了段野的手臂。她的搭档朝对方露出得体的微笑,接待人员于是侧身,对他们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进入电梯之后日比野想要松开手,但段野不动声色地凑近她的耳边,示意她朝不断跳跃的数字上方看去——隐蔽的摄像头,不清楚有没有窃听器。段野龙哉耳语,还是做戏到底更好。于是日比野美月重新摆好姿势,电梯在此时叮地一声打开,显示屏上展示出最高层的数字。从还未完全打开的门缝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和内容明显在法律边缘游走的谈话内容,日比野美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自己很适应这种场合的感觉。
地下沙龙的潜入行动。
目的是探清虚实,能够找到主办人证据的话最好不过。今天的行动主要是为以后的收网做准备,抱着玩乐的心态也不是不行。三岛课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和段野好好享受吧!
……怎么可能享受啊!日比野美月在心里想。
事实上日比野与段野并不算得上很合得来。从业绩上来说段野龙哉绝对是个出色的警察官,破案率居高不下常年独占第二署榜首,与人交往也十分游刃有余,用三岛课长的话来说就是“全身上下散发着官场的气息”。看上去就是很有野心的类型,第二署不过是他向上爬的阶梯之一——有着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人往往容易在危险的边缘游走,第一署的蝶野警官时常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也断言过“段野那家伙一定与黑道有勾结”。日比野美月并不喜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怀疑他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蝶野警官如此怀疑并非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不过一些性格上的不合并不影响作为搭档的配合,她很乐意将自己的后背全然交给这样的搭档。
段野朝一旁让步,跟在她身后走出电梯。日比野四下打量这个会场,突然看到角落里有个熟悉的毛茸茸的脑袋一闪而过。
龙崎先生……?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人的姓名,日比野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追赶了两步,但那头卷发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看不清踪影。
“怎么了吗?”段野问她。
犹豫了一下,日比野回答说:“好像看到了黑道。”
段野龙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来:“看样子,我们这一趟可能会大丰收啊。”
日比野美月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龙崎郁夫。她对龙崎先生的第一印象远比对段野要好。初遇是在某天下班回家的路上,警察官的专业素养让她注意到有扒手正在窃取一位沉迷于电话的先生的钱包,她立刻冲了上去,试图制服小偷,然而有人比她更快。她的视线角落里蹿出一头不安分的卷毛,穿着运动服的青年在她之前将小偷按在地上,于是她顺势扣上手铐。
好心人和她一起去警局做了笔录,她看着写在纸上的那个人的名字:龙崎郁夫。
之后他们又一起吃了夜宵,初次见面时龙崎向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职业,只假装自己是个在公司上班的一般职员,却又对自己工作的地方含糊不清。日比野无意刨根问底,将工作中的习惯带去生活只会给朋友带去困扰。她这么想。
日后他们又在餐馆偶遇了很多次,期间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相谈甚欢,以至于三岛课长揶揄她是不是正在跟哪家的小子交往的地步,当然被她慌张否认。段野露出探寻的目光,她挪开视线。
但很快她发现龙崎郁夫的真实职业,是我孙子会下龙崎组的组长。
说起来这是她和龙崎先生自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她心不在焉地想,很快又摇了摇头:如果龙崎先生在这里,那这个地下沙龙很有可能和我孙子会有关,甚至龙崎先生可能就是地下沙龙的组织者。
我不会犹豫的。她对自己说。
此时此刻她的搭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段野面不改色地说:我去趟洗手间。
日比野在等待的过程中仍然在四处搜寻龙崎的身影。这次她看清了,龙崎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就与他那张纯良的脸十分不搭,正大脑放空一般地跟在一个有些年纪了的女人身后。对方背对着她,朝面前的男人举起酒杯。
日比野向后退一步,压低声音朝卫生间里喊:“段野?段野?”
然而会场嘈杂,段野可能一点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日比野的眼睛跟着龙崎的背影来回移动,眼看着龙崎和那位一看就地位不低的女性即将又消失在人群中,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给段野说明自己的行动,装作无意地跟了上去。
她没有注意到短信最终并未被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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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野龙哉在卫生间的隔间里,皱着眉头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信号被完全阻断,他拿着手机在卫生间中尝试了好几个地方,彻底排除了意外的可能性。先前的线人并没有提过沙龙会屏蔽手机信号的事,显然这是只被他们碰上了的倒霉事。
段野啧了一声。
走出电梯的时候,他立刻就发现了郁夫也在这里,也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日比野美月也发现了郁夫在这里这件事。之前与郁夫联络的时候,对方向他提起过要承担出席宴会的我孙子会会长夫人的护卫工作的事,当时的郁夫还向他请教了一些宴会上的礼仪。没想到就是这里,看来这确实是一场针对我孙子会的鸿门宴,信号屏蔽就是最好的证据。
现在立功升迁的事被他暂时放在一边,既然信号已经被屏蔽,沙龙的组织者必然是打算在今晚对我孙子会做些什么的。那么优先级第一的任务就变成了如何帮助郁夫在日比野美月眼皮子底下逃脱,顺便还要洗清郁夫与这场地下沙龙的关系。
但偏偏因为信号屏蔽,他并不能立刻联系上郁夫。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吗……他将专门与郁夫联络的手机收起来藏好,推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意料之外的情况再次发生,他从镜片底下扫视空空荡荡的卫生间门口。
日比野美月不知所踪。
段野皱紧眉头,虽然日比野不在他与郁夫的接触能够更加肆无忌惮,但在如此危机四伏的环境下他也不能放任那个女人独自行动。按了按自己怀中藏着佩枪的位置,他开始在四下游走,寻找郁夫或是日比野的身影。
郁夫那家伙……能像这样得到我孙子会会长夫人赏识,做得这不是很不错嘛。他想。
两个人刚刚在各自选择的道路上起步的时候,段野有担心过龙崎能否适应黑道的种种活动。
那家伙,虽然有着可怕的实力和复仇的意志,但归根到底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家伙。段野想。但心软至少在黑道中是没有立威的,黑道归根到底是暴力团伙,即使在他的帮助下郁夫能走“智慧型黑道”的路线,也总归会有需要武力镇压的时候。郁夫那家伙能行吗?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担忧。
所以在郁夫向他抱怨其他组的组长质疑他的时候他丝毫不意外。
龙崎和他背靠同一根柱子,在人流中通过手中的电话交谈。刚刚坐上组长位置的龙崎带着一丝不忿对他倾诉:“阿龙,我看起来真的很像小白脸吗?”
段野龙哉心中咯噔一声: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吗?但他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龙崎郁夫的声音愤愤不平:“隔壁田中组的组长!今天过来挑衅,说什么'看起来像还没毕业的高中生,早点回家找妈妈要零花钱吧!'……阿龙!很过分的说法对不对?!”
段野叹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劝说自己的搭档:
“所以说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有时候该立威的时候还是应该做……”
“我知道的啦。”龙崎的声音同时从话筒与身后传来,他说,“我有做的。”
面对田中组组长的挑衅龙崎郁夫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的五官皱在一起,满脸透露着“怎么这样”的委屈。于是他的下属爆发出怒吼:给我向龙崎先生道歉啊!
但对方只是变本加厉,话语间直指龙崎组全员都是出卖色相上位的小白脸。龙崎没让他把话说完,在田中组组长转向他的组员的时候他就变了脸色,对方吐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用鞋底堵住了对方的嘴。一瞬间他踩在田中组组长的脑门上,低头俯视着出言不逊的同僚,周围的人才刚刚反应过来,发出惊慌或指责的声音。
但他还没打算结束。
龙崎郁夫弯下腰,拽起田中组组长的右手,快准狠地将对方的食指向上一推。在骨骼错位的声音与对方的惨叫中,他平静地提出自己的诉求:
道歉。
他说,
向我的组员道歉。
在他掰断了第三根指头的时候,他听到了想要的答复。于是他从对方身上站起来,转过身,朝着自己的组员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
“……说不定,你比我想得更适合干这一行啊,郁夫。”
段野低声说着。
龙崎疑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甚至还试图从柱子的另一侧扭过头来,在被他训斥过后才收回动作。对方委屈巴巴地问:
“诶?难道不是因为我适合才让我做黑道的吗?”
“只是因为觉得你做警察官的话大概一周、不,三天就会暴露了吧,笨蛋。”
“好过分……”
当初让人忧心只靠武力到底能不能接近我孙子桐乃的郁夫已经可以深得对方信任地站在对方身后了。郁夫的成长速度确实让人惊喜。
举着高脚杯穿梭在地下沙龙中的段野如此想着,抬手拒绝了一位女士递来的一看就很有问题的粉色小药丸。他不动声色地搜寻着他明面上和暗地里搭档的身影。
嗯?
段野停下脚步。
烧焦的气味……
有人在什么地方放了一把火。
糟了,必须得在事态变得无法控制之前找到郁夫和日比野。
顾不上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他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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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崎。”
我孙子桐乃摇晃着酒杯喊他,龙崎郁夫才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地收回来视线。我孙子会实际的掌权人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他,在这种时候隐瞒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龙崎郁夫像个上课跑神被抓的高中生一样心虚地直起身子,犹豫了一下,他俯身贴近我孙子的耳边,小声地汇报:
“可能有警察混进来了。”
“注意不要主动出手,”我孙子指示说,“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更有利一些。”
典型的鸿门宴,但与我孙子会有数次摩擦的帮会似乎拿出了大姐无法拒绝的理由来邀请。龙崎对这其中的细节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有天突然接到我孙子的电话,大姐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要求他担任这场明显陷阱的护卫工作。
龙崎盯着我孙子手腕上金灿灿的手表,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他没有一点余地去思考对方到底要在这里对他们做些什么,身为护卫他有意留意身边人的一举一动,理所当然地在卫生间门口远远看见了日比野美月的身影。对方穿着与这场地下沙龙风格相似的长裙,看上去很有可能是在执行什么潜入任务。他看着日比野独自一人等在门口看着手机,但这样的任务只交给日比野小姐一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阿龙……也在这里吗?
他看向日比野身后的门。
很想找一个借口去看看阿龙是否也参与了这次任务,但现在护卫的任务不允许他离开我孙子桐乃哪怕一步。况且如果要去确认阿龙是否在的话,很大可能就要与日比野小姐打照面……在已经暴露了自己黑道身份的现在,龙崎并不是很有勇气去面对她。
龙崎郁夫与日比野美月的相遇纯属意外。
阿龙也有评价过作为黑道的他有时候算得上过于心软的事情,但他看到有小偷行窃的时候还是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追了上去。在听到日比野小姐报上自己的姓名的时候,龙崎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
是阿龙的搭档。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他知道日比野美月有一个这样的搭档的事,这样会让他和阿龙处于危险的境地之中。龙崎在与段野的联络之中提到了这回事,阿龙叹气后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郁夫,听着,你不应该和她有过多接触……”
“我知道的啦……”
他当然知道以阿龙和自己的关系自己不与日比野小姐有任何接触才是最安全的决策,但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地发生了。甚至他在最常光顾的小店里也经常与日比野小姐偶遇,日比野小姐是那种正义感非常强的正直警察。阿龙评价她说,正义感很强的警察或许会为了抓捕犯人进行非法搜查、正直的警察或许会因为警察队伍中存在的一些事情而心灰意冷,像她那样符合理想中警察样子的人实在少见。
“阿龙……对日比野小姐的评价好高啊。”当时龙崎只是傻傻地说。
“不过这样的人对我们来说非常麻烦就是了。”段野接着说,“这么说起来,郁夫,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是放在心上了,但是偶遇确实不是他能够控制的。大部分时候他是在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看到日比野小姐推门而入,这时候再刻意离开就显得更加可疑。所幸他看起来确实纯良无害,日比野小姐暂时没能发现他的真正职业,倒也算相安无事。
“阿龙,”犹豫了一下,龙崎说,“如果那个时候……如果那天晚上,有日比野小姐那样的人在现场的话……”
“你该不会打算告诉我你犹豫了吧,郁夫。”段野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事实上他也知道龙崎不会因此犹豫,从他们决定要复仇的那时、不,从那个晚上开始,他们已经注定要走上这条道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罕见地陷入了半分钟的沉默,最终段野回答:
“也许……我们不会走上这样的道路。”
如果只是如果。
没多久他的黑道身份暴露在日比野美月面前,他们在惨白的月光下对视,他的背后是正在求饶的做了错事的隔壁组组长。黑帮的惩罚,很常见的事,龙崎还是徒劳地试图藏起自己手上和鞋子上的血迹,但他还是听到日比野小姐的喃喃自语:
“龙崎……先生?”
他看着日比野的表情从震惊过渡到决心,女警官从身侧掏出自己的配枪,深吸一口气:
“警察!全员蹲下,不准动!”
“抱歉,日比野小姐。”他低着头说,而后他强行逃离了现场。
沙龙的组织者从里侧的房间里走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从一旁的兔女郎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杯红酒,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于是龙崎重新站直身子,集中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对方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带着调笑的语气向我孙子桐乃搭话:
“好久不见,桐乃。这是你的新宠吗?”
诶?
龙崎眨眨眼,差点就要露出有些不忿的表情。但是他的上司却抢在他之前笑了起来,我孙子桐乃用欣赏的眼神看他一眼,随后对组织者用轻蔑的语气反驳:
“不,这是我孙子会的狼犬。”她说,“要小心不要被他咬到了啊。”
男人也笑起来,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友好地朝我孙子举了举杯:“别那么警惕嘛,”他说,“今天我们是来重归于好的,是吧,桐乃?”
刚刚,是被夸了吧?龙崎想,看着我孙子与组织者杯壁相碰。有时间问问阿龙到底是什么意思吧……他想。
突然间他听到有什么东西轻微响了一下。
龙崎猛的冲出去,一膝盖顶在人群中一个男人的手肘上,装了消声器的手枪被他击飞,于是子弹偏离轨道,直直朝着天花板的方向发射出去。
砰——
顶灯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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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是……枪声?
尽管偷偷跟在距离龙崎先生与陌生女性身后不远处的地方,日比野美月也没能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每当她想要靠近他们说话的场所,穿着西服的侍者就会面带微笑地拦住她的去路。但从几个人的动作和给人带来的感觉来看,龙崎先生看起来更像这场沙龙的参与者而非主办者,这让日比野有些自己都说不出原因的松口气。
龙崎先生的速度太快了。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龙崎先生突然冲向位于她不远处的男人,她的视觉里最后接触到的信息是、从对方手中脱手的枪支、以及被以扭曲的姿势击倒在地方枪击者。
偏离了弹道的子弹击中了顶灯,会场在瞬息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地下沙龙活动吗?!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意识到了刚刚的声音意味着什么,骚动从男人被击倒的地方传播开来,逐渐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了这里有大事发生。于是会场吵闹起来、人们推搡、尖叫、拥挤起来。日比野被跑起来的人群挤得差点站不稳。
突然她清晰地听到身边有人啧了一声。
第二声枪响在地下沙龙会场回荡开,黑暗中的袭击者仿佛铁了心要在这里趁乱取走谁的性命。事情不但没有结束甚至变得更糟,在沙龙会场已经因为枪声变得混乱不堪的时候,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一声声惊呼:
“着火了!”
这样太容易有人受伤了!
日比野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深吸一口气,站稳身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使自己可以在黑暗中被看到。
“我是警察!”
顾不上潜入任务,她高声喊起来,
“请大家保持秩序——!”
“龙崎!”
她在一片黑暗之中捕捉到先前那个和龙崎先生在一起的女人的声音,对方呼唤着龙崎先生的名字。这个声音听起来已经离她有些距离,沙龙的组织者、很可能是龙崎先生上司的女人、还有龙崎先生,这些人全部都在她的身后与她朝着相反方向追逐着前进,而她不能去追赶。潜入任务仅仅只有她和段野两个人,在联系不上段野的现在,她有责任有义务带这些沙龙的参与者有序逃生,哪怕他们可能与沙龙的组织有关、哪怕他们可能参与各种灰色黑色交易,她也得带着他们逃出火海。
她与龙崎郁夫背向而驰。
“段野先生……怎么看待黑道?”
有天日比野美月问段野龙哉。
段野龙哉浑身上下散发着小资的精致气息,时常在看起来价格就不菲的餐馆吃午餐,像这样拿着便利店的盒饭坐在她对面实在是很少见的情况。日比野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问段野这个问题,可能还沉浸在龙崎先生是黑道的震撼之中吧。
段野把盒饭吃出了西餐的质感,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看向日比野:
“现在很多黑道也会做一些合法的生意,”他说,“但本质还是游走在法律灰色和黑色地带的暴力团伙罢了。”
他的视线落在日比野身上,日比野几乎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和龙崎先生之间的事情。段野接着说:
“所以我的看法是……作为警察,最好不要与黑道扯上关系。”
暴力团伙。
日比野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龙崎先生。
其实本质或许还是一次她与龙崎先生频率高到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偶遇的偶遇。她听到小巷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和求饶声,作为警察的职业素养让她悄悄接近了声音的来源。而后她看到了——
抓住趴在地上的男人的头发迫使他看向自己、穿着黑色西装、并狠狠将男人的头砸在地上的、龙崎郁夫的背影。
“……自己销毁掉。”
她听见龙崎先生几乎不带感情的声音。
“龙崎……先生?”
在惨白的月光之下,她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龙崎郁夫一瞬间回过头来,那一瞬间黑暗的一面从他身上消失,取代而之的,是像往常的龙崎先生那样的无措感。
最后一个宾客在她的指引下从安全通道下楼,日比野美月看向已经被熊熊火焰包裹的顶层。黑烟已经朝着她的方向卷来,她捂住口鼻,扶着墙壁沿着楼梯快速向下。
突然从已经关闭的消防门后翻出一个持枪的蒙面男人。男人与她都是一愣,日比野听到男人低低地骂了一句。她心下一惊,立刻拿出配枪,然而男人手中的枪支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比她还需要打开保险的动作快上一步。男人朝着她的腿部开枪,她眼疾手快地试图躲闪。
子弹擦着她的脚踝而过。
剧痛让她稍微有些站不住脚,男人见状趁机推了她一把。日比野倒向门后熊熊燃烧的走廊,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朝楼下逃窜。她的后背重重装在地上,门框摇摇欲坠,而她的脚踝仍然没有行动能力。
动起来——!
在门板向她砸来的前一秒,一个人从背后把她拖起来,两个人一起向前扑倒,落在楼梯上,于是一起滚下楼梯,砸在墙上。
日比野美月勉强直起身来,看向刚刚救了她一命的男人。对方蹲在她面前,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刚刚在地上打了百八十个滚,脸上和手上甚至有一些血迹。卷发的黑道盯着她的脚踝,语气里全是焦急:
“日比野小姐……!你在流血!”
而日比野美月只是有些诧异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龙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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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野龙哉听到了枪响。
果然是针对我孙子会的行动,结合刚刚烧焦的气息,想必是打算在事后干脆将我孙子桐乃的尸体烧个面目全非。潜入任务撞上黑帮械斗怎么想都是容易出大问题的情况。他和日比野美月都没有穿防弹衣,甚至只携带了基础的配枪,在信号被屏蔽的现在他甚至没有办法叫增援。
郁夫那家伙怎么样了……
段野倒不是很担心龙崎会在与敌对势力的暴力冲突中占下风,我家的狼犬只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罢了,擅自小瞧他可是会吃大亏的。他想。很快他听到了不远处日比野美月组织沙龙来宾逃生的声音,这下子就能确定搭档的位置了。
然而从相反方向传来了打斗声。
郁夫……
犹豫了一下,段野龙哉调转方向,朝着自己暗地里另一个搭档的方向前进。
郁夫为自己黑道身份在日比野面前暴露的事情情绪很是低落。即使不回头他也能感受到对方低着头,连带着卷毛都耷拉下去,看上去仿佛能够产生垂着尾巴的幻视。
“阿龙……该怎么办啊……”郁夫垂头丧气地问。
“所以之前告诉你过最好与她保持距离了。”段野毫不留情地说,听筒里传来龙崎唉声叹气的声音,他就不自觉放缓了语气,稍微安抚了一下:
“不过只要她没有办法抓到你实质性违法的证据,日比野美月就不会对你有偏见,她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说到底她其实也并没有把我们联系在一起,对吧?”
郁夫在他的身后沉默了,片刻后他重新开口:
“是组里的下属,自顾自的沾染了毒品生意,被我发现之后还试图用利润收买我……所以让他知道了一下什么事情不能做,但是被日比野小姐看到了。”
顿了顿,郁夫又喊:
“阿龙……”
段野龙哉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而后叹了一口气,对郁夫、或者说对自己做出了妥协:
“周末,这周末,”他说,“如果我们要正常见面的话,最好包场。找家你们组名下的店,把地址发给我。”
“……郁夫!”
在火焰中,他看到了龙崎郁夫的身影。
对方在与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对峙。龙崎用手背擦掉自己嘴角的血,预备要给男人一记膝击;他对面的男人靠在墙角,捂着自己的手腕,不远处掉落着一把枪,显然刚刚从男人手中脱落。然而天花板正上方的吊灯在火中摇摇欲坠,锁链再也支撑不住灯体,巨大的吊灯向下坠落。龙崎出色的运动神经让他朝旁边跳了一步躲避,男人立刻抓住这个时机扑向地上的手枪,企图反败为胜。
来不及多想,段野举起了自己的配枪。
子弹掠过坠落的吊灯直直射进男人的手腕,男人发出一声哀嚎。龙崎惊讶地回头看向他,段野只是向他点头示意他抓住机会。以他们的默契无须多言,龙崎踩在落地的吊灯上翻过障碍,在地上一个打滚抄起男人手边的手枪,翻身瞄准。
他将子弹送进了男人的心脏。
“阿龙!你也在这里!”
刚刚杀了人的龙崎站起来,露出仿佛在电车上偶遇朋友一样惊喜的语气喊出来。
“潜入任务。你那边什么情况?是之前提到的护卫任务吗?”
高温下子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尸体旁边不宜多留。段野率先跑起来,简要解释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顺便了解情况。龙崎跟上他,好好查看自己搭档的情况,一边回答说:
“嗯,刚刚把大姐送进了应急出口楼梯……不过现在那边已经不能过去了。”
犹豫了一下,龙崎接着问:“我之前好像看到了日比野小姐……”
“嗯,我们一起的。”一同跑过楼梯拐角,段野回答,“不过刚刚失散了,不过以日比野的一贯作风,现在应该在疏散沙龙来宾吧。现在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
他们的目的地是现下仅存的逃生楼梯,然而显然不止他们瞄准了唯一的逃生通道,从走廊的另一侧跑来另一个袭击者。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失散在顶层的宾客,龙崎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以免给他带来麻烦,但对方自己先乱了阵脚,慌慌张张地掏出武器试图狙击他们。
一枪不中,敌人发出一声低骂,抢先一步跑进了最后的逃生通道。从门的那头传来一声惊呼,段野和龙崎对视一眼:是日比野美月。
阿龙!龙崎用眼神喊他,段野在一瞬间做出了抉择,他向后退了两步,低声说:
“你先过去,我看准时机再下去,绝对不能一起出现在日比野美月面前。”
看出龙崎的犹豫和纠结,段野皱着眉头催促他:快去!
龙崎郁夫一咬牙一跺脚,最终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冲向了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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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崎郁夫一向觉得自己的头脑并不算复杂,没办法思考太多太过复杂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决定交给阿龙做就好,他相信阿龙能做出最优的决定。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同时挂念两个人:在他面前脚腕流血的日比野小姐,和为了不暴露两人关系而主动暂留在火海中的阿龙。
事实上他暂时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日比野小姐,日比野小姐是“正确”的警察,这样行走在正道上光明磊落的人是不应该与他这样的黑道有交集的。日比野小姐看起来也对他的到来有些诧异,所幸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他们回忆先前的点点滴滴。龙崎犹豫了一下,伸手抄起日比野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之前瞒着日比野小姐你的事……抱歉,”他率先道歉,帮助日比野站起身来,他说,“但是我们先一起离开这里,可以吗?”
这样的话不但日比野小姐能更安全,阿龙也能尽快从火场中出来。他想。
日比野似乎也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面对着他的提议,对方只是有些慌乱地嗯了一声。他支撑着日比野小姐有些僵硬的身体,一起往楼下走去。
地下沙龙的会场在这座建筑的顶层,也就是六层。现在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四层,龙崎感受着逐渐升高的温度,无法不挂念楼顶上阿龙的安危。按道理来说应该是阿龙先走更加安全吧?他想,作为日比野小姐的搭档阿龙更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作为黑道的自己才更应该留在最后伺机逃脱。
阿龙是为了我的安全……他想着。
第三层暂时还没有被火覆盖,日比野脚踝的伤口蹭到被烧得滚烫的楼梯扶手,女生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于是龙崎暂时扶着日比野靠墙坐下,从自己外套上撕下一条,缠在对方的伤口上。
“龙崎先生……”日比野有些迟疑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些忐忑,
“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这个地下沙龙,和龙崎先生有关吗?”
龙崎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真诚地看向本应与他、与他们敌对的警察官:
“没有。”他说,“我只是、我只是在为桐乃小姐……我孙子会的会长夫人做护卫。”
他想起阿龙的提醒:不过趁此机会彻底断掉也好。
但他还是说:
“我……绝对不会沾染和毒品有关的生意的。”
一阵沉默过后,龙崎重新站起身,打算把日比野重新架起来。日比野美月深吸一口气,搭着他的手重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猛的对他鞠下一躬: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龙崎先生。”她说。
龙崎吓了一跳,摆着手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这时候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刚刚被袭击的日比野下意识地警戒起来,龙崎却雀跃起来。他抬头看向楼梯的方向,一句“阿龙”就要脱口而出,幸好他还想起日比野小姐还在旁边,生生刹住车。
段野龙哉的身影从楼梯拐角处出现,衣服黑漆漆的段野的目光在触及到他和日比野的瞬间严肃起来。他的搭档用眼神示意他配合,而后段野掏出配枪,直指龙崎眉心:
“日比野!从他身边离开!我在卷宗里看到过,这个人是黑道!”
“段野先生,等一下……!”
龙崎并没有给日比野解释的机会,他从口袋中掏出先前从袭击者那里抢来的枪支,一瞬间闪到了日比野小姐的身旁,把她拉入怀中,将打开了保险的枪口对准日比野小姐的太阳穴。
“放我离开。”他看着段野,努力配合。
“龙崎先生……!”日比野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但他不能放手。作为黑道来说现在的行动才是正常,他带着对日比野小姐的歉疚挟持着对方一点点后退,与阿龙一进一退地接近了二楼与三楼之间楼梯间的窗户。
“日比野小姐,抱歉。”他说,“我不能被你们抓住。”
他用后背抵了抵楼梯间的窗户,发现窗户轻松地被推动。他在日比野的背后看向阿龙,对方用几乎不可见的幅度朝他点了点头。
在行动之前,龙崎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日比野的耳边,轻声说:
“要好好去医院啊,日比野小姐。”
他把日比野朝着段野的方向猛的一推,转身推开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龙崎先生!!”
他将日比野的惊呼声留在身后。
执行潜入任务的两位警察官最后走出了熊熊燃烧的建筑物,消防队和支援的警察姗姗来迟。段野体贴地为日比野披上了从医护人员手中接过的毯子,和她一起坐上救护车。
“那就是你之前问我如何看待黑道的原因吗?”
假装不经意的,段野龙哉问。
日比野美月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推了推镜片已经不存在的眼镜,段野龙哉冷静地说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无论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们作为警察官,最好不要再与黑道接触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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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野龙哉走进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地下沙龙会场——隔壁的建筑物。龙崎郁夫从柜子里探头探脑,有些期待地喊了一声阿龙。信号恢复之后段野收到的来自龙崎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求助,龙崎跳窗逃跑的过程中上衣由于不可抗力彻底报废,不得不躲进隔壁楼寻求帮助。
“所以说这种事交给你的部下去做不就好了……”
段野说,将自己手中的包裹扔给龙崎。龙崎一边拆开来自段野的快递,一边有些心虚地回答:
“下意识就……啊。”
段野给他带的是一件高仿巡警制服。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段野看起来算得上有些自豪,他朝着衣服的方向点了点头:弄到这么一身可不容易。
“阿龙……!”
避开几乎要化成实质的龙崎感动的目光,段野只是看了看门外,催促对方赶快换上。片刻后他打量着戴好帽子的龙崎,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
“不合适吗?”
龙崎疑惑地看看自己,甚至转了个圈。段野收回视线,率先走出大楼,龙崎跟在他身后,还是没能搞清楚刚刚阿龙视线的含义。
“……也许一开始就让你做警察官才更合适吧。”
段野最终这么说,并不过多解释。
白与黑、表与里,法的代理人与黑暗的住人。他们并肩走进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