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很想发就发了(?)
打算放无料本里的灾莲灾,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打算考完试再折腾,到时候估计大家都爬了x
前两篇是现pa,这篇也是现pa……大概x有少量羽贤伦芽,注意避雷x
应该44集的时候写的
同一系列
床下的怪物
绯道莲的床底下有个怪物。
这件事莲是偶然发现的,晚上打开房间的灯的时候,怪物的右手还勾在他的床板上。床下的怪物像是毫不在意被他发现一样慢吞吞地把手收回去。莲拿了练习用的木剑,在床底用剑招扫荡了一圈,击打在怪物的硬质皮肤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喂,你打够了没有?”
怪人问。
绯道莲只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实战一下自己学到的剑术,非常想要把怪物从床底下捞出来切磋一番,证明自己的强大。怪物只是在床底下笑,像是每一个童话故事里诱拐孩子的恶魔那样提出来:
“要不要和我走?”
莲不太爱看童话故事,但是莲憧憬的前辈喜欢看,所以他大概知道一些童话故事的走向。像这样的怪物在童话里都是这么骗小孩的,但他们不如勇者强,所以会被勇者杀死。
怪物看他不理自己,就又开口诱劝:“我们是一样的,你应该跟我走。”
绯道莲想反驳,谁跟你一样,你是怪物我是人类,你住床底下我睡床板上,哪里像?但这个时候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他抬头看过去,发现是贤人打来的电话,等他雀跃地接完偶像的电话,怪物已经不在床底下了。 出于某种他也不知道的原因他并没有把床下怪物的事情告诉前辈。
绯道莲很喜欢富加宫贤人。
这种情感是不掺杂一点杂质的,是小狗对主人的喜欢一样纯粹的仰慕。莲还只是高中生,但是成绩优异课业压力不大,他总是把贤人读高中时的成绩单拿出来跟自己的比较,贤人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自己能够做到怎样的地步……他从小就沉迷于这样的游戏中,追逐着过去贤人强大而又优秀的背影。
莲和伦太郎与贤人一样都是真理之剑剑道馆收养的孩子。剑道馆可能很喜欢捡小孩,只不过贤人没有像他和伦太郎一样一直在剑道馆的宿舍住,稍微大了点之后贤人就谢绝了所有大人的关心,搬回了自己家。那时候莲在练完剑之后跟着贤人去对方家里做客,还是小学生的他盯着贤人翻开的习题册上的题目,有些跃跃欲试。
绯道莲很喜欢富加宫贤人。
但是今天贤人家里有别的客人。
“啊,你就是莲吧,贤人跟我提起过你。”
从贤人背后探出来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莲愣了一下,贤人让开身让莲能够进来。贤人家里的陌生人对他露出友好的表情,向他伸出手:“我是神山飞羽真,贤人的发小。”
贤人补充:“还记得吗,莲?我跟你提起过飞羽真的。”
莲想了半天才终于从脑子里边边角角的地方扒拉出来有关飞羽真的事情。贤人好像确实提起来过,还不止一次,不然他也不会能想起来。听到贤人说提起过自己的飞羽真笑得非常开心,于是莲感到有些不爽。看着两个人并肩的动作微妙的敌意在心间蔓延开来,他赌气地无视了飞羽真的手:“诶?有过吗?我不记得了!不过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
看着飞羽真一瞬间有点僵住的笑容莲感到一种扳回一城的快乐感,贤人在旁边无奈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权当这是偶像对自己的召唤,活泼地回应了一声。贤人领着他们率先向屋子里走去,莲看见桌子上翻开的挨在一起的两本书,又看了一眼他心中的假想敌,发现敌人也不甘示弱地看回来。在他进一步用眼神回击之前贤人转过头来——一瞬间飞羽真的眼神变得和蔼可亲。
太作弊了!绯道莲愤愤不平。
“先坐吧,我去给你们拿点饮料。”
贤人都这么说了,于是莲坐在两本书对面的位置。而飞羽真像是炫耀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明显旁边是贤人的位置)。身为后来者的大学生手肘支在桌面上,像是一个友好的前辈一样试图和他修复关系:
“莲是高中生?”
但是莲并不想被敌人的友好假象俘虏,他坐直身子试图越过飞羽真去看厨房的贤人,对方挪了一下位置再次仗着身高优势结结实实地挡住他的视线——看吧,神山飞羽真果然不怀好意!于是他不想回答对方的问题,张口就要喊:贤——
“莲快要升学考试了吧?有什么目标学校吗?”飞羽真打断他。
这个问题让莲稍微看了飞羽真一样,对方笑得很傻,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于是他回答:“贤人的学校,贤人的专业。”
飞羽真发出一声更类似于傻子一样的喔声,莲如此评价。然后他听见飞羽真问:“莲也对文学很感兴趣?”
“文学的事情怎样都好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实在看不到贤人,莲就兴致缺缺地趴在桌子上,应付着飞羽真的问题:“只要能跟贤人在一所学校,就能继续比试了吧。”
“……选择不喜欢的专业会很吃力哦。”
飞羽真的语气稍微有点咬牙切齿,这让莲稍微提起了点兴趣。他抬头看向飞羽真,毫不留情地说出他觉得最能让飞羽真不爽的话:
“你在说你自己吗?不过我没问题,因为我和贤人一样都很强!”
“——我说啊,莲。”
飞羽真低头与他对视,眼神间火星四射:“从一进门开始你就一直在提贤人吧?你自己的想法呢?”
回答还没能说出口,贤人就拿着冰好的饮料从厨房回到他们面前。莲瞬间将飞羽真的问题抛之脑后,很愉快地伸手接过了贤人的饮料。贤人坐在了他的对面,飞羽真的旁边,问他们:“在聊什么?”
绯道莲抢答:在聊飞羽真学习吃力这件事!
在飞羽真明显噎了一下的动静里,莲带着胜利的快乐感打开了饮料的盖子。水珠顺着瓶身向下滑,他拿起瓶子不思索任何事地喝下一大口。
我自己?他满不在意地想:这就是我的想法呀。
也就是这一天,晚上告别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的时候,绯道莲在床底下发现了怪物。
“我要报警了啊。”
毫不客气地一脚把怪物踹回床底,莲坐在床边翻着书说。自称天灾的怪物换了个位置又从床底下爬出来,非常自来熟地坐在了他旁边,昆虫一样的口器在他耳边发出声音,一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迷茫的味道……喂,你在想什么?”
绯道莲啪地合上了书,重新拉开了距离。他确实不会报警……说自己床下有个怪物大概只会被所有人当傻瓜。反正他也不害怕这个怪物,再怎么说他也对自己的剑术很有信心,况且怪物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举动,仅仅是叨叨着难懂的话,像是“相似的气味”什么的。
自他在床底下发现天灾之后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天灾好像赖上了他的床底,根本就在这里常住。莲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室友,那家伙又烦又吵,总是三言两语就随随便便说出他的情绪,还一定要在泡面里放红姜。
莲没有理会天灾的问题,他把书本重新翻开,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过来。书脊上还印着神山飞羽真的名字,他看着这本据说是飞羽真成名作的小说,心情还是很烦躁。
早些时候他又去到贤人家里,飞羽真不出所料又赖在贤人家里,莲小气地觉得飞羽真碍事,一点没想自己也是客人这件事。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连贤人也在问他:莲,你将来想做什么吗?
和贤人同校,然后继续比试!他想也不想就给出了回答。
但是连贤人都在问他想学的专业和未来想做的事了,绯道莲卡了壳,不明白为什么贤人好像和飞羽真一样不太赞成自己追逐他的脚步。那个须藤芽依……他从记忆里找出这个名字,反问:不也是追着伦太郎上学了吗?
不是哦。飞羽真探过来:芽依是因为想成为编辑才来我们学校的哦。
目的就那么重要吗?他捏着书页的动作都有些加重。尽管并不喜欢飞羽真,他还是买来了飞羽真的小说想要一探究竟,然而事实却是他没办法不去思考今天和贤人还有飞羽真的谈话,并没有看进去多少东西。
书突然被抽走了。
眼前是一张狰狞的怪物的脸,莲把又追过来的天灾的脑袋往旁边推了一下,不客气地伸手:“还给我。”
然而天灾的回应却是直接握紧了拳,书本在他手里灰飞烟灭。灰尘落在地板上,莲发出一声抱怨的喂声。怪物毫不在意地踩在那堆灰烬上,对他说:
“别看了,一点都不适合你。”
莲嫌他烦,就躺在床上背对着这个吵人的怪物,心想着明天一定要把他赶走。但怪物又说话了,他听见天灾拿起他靠在墙边的木剑的声音,又听见天灾挥了两下木剑的声音,然后他听见天灾说:
“要和我打打试试吗?”
这下绯道莲不困了,他从床上起来,先拿起自己的第一把剑,又走到天灾身边夺过了自己的第二把木剑,然后才朝天灾扭头:“走了。”
怪物咯咯地笑起来。
真理之剑剑道馆最不缺的就是能击剑的地方,他在伦太郎从场地里出来的时候一脚把天灾踹到黑暗里躲避伦太郎的视线。对方毫无察觉,只是和善地提醒他注意早点休息。目送着伦太郎离开练习场地,天灾才慢悠悠从阴影里面站起来。
然而本该是释放压力的剑术比拼逐渐变得让人更加烦闷。莲的攻势非常迅猛,奈何天灾本身就是怪物,硬质的皮肤让他的木剑几乎没办法突破对方的外壳。莲只能一边躲避着天灾的进攻一边寻找他身上相对柔软的地方。这里也不是、那里也不是——天灾捉住了他的剑,他被狠狠击飞出去,不过在那之前他左手的剑打到了天灾的下颚,对方吃痛地挡了一下。
“……再来。”忍着摔在地上的疼痛,他又站了起来。
再来、再来、再来……整个夜晚他都沉浸在和天灾噼里啪啦的比拼之中。天灾从不手下留情,他也不需要对方手下留情,天灾也不会从他手里轻松度过。黎明的时候他仰躺在地板上喘气,天灾扛着自己的剑俯视他。
莲躲开天灾的注视,扶着剑站起身来。
整个白天他都在课堂上昏昏欲睡,拜此所赐他近乎一整天都没思考有关目的和未来的话题。然而一时的逃避最终还是在目光触及到课本的时候破防,莲一把攥紧了自己的笔。
我的未来……他昏昏沉沉地想,还是去找一下贤人吧。
莲坐在富加宫家的客厅里,觉得罕见的有点坐立难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小孩子固执地把一切错误归咎给神山飞羽真,有些孩子气地生闷气。他最近思绪实在是太乱了,未来、想做的事、贤人……很多事情混杂在一起,他下意识想寻求帮助,但床底下的怪物总在说各种各样的话,他嫌烦,一点不想再跟天灾多说话,就跑来找贤人,想像小时候一样在贤人家住几天。
但是神山飞羽真怎么又在这里?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地方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变得不对劲,高中生的他和大学生的贤人之间的生活已经几乎错开,尽管每隔几天都会和贤人通电话,有些改变已经发生了。一成不变的只有他一个人。
莲觉得有些恐慌,于是他站起身来,往贤人和飞羽真在的厨房走去。贤人也好、哪怕是飞羽真也好……他想要一个人给他一些答案,但他停住了。
贤人和飞羽真在接吻。
两个人都暂且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莲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他心跳有些加速,喉咙有些干涩。尽管很想大声喊出来你们在干什么,但事实是他没能发出声音。不知道是贤人在谈恋爱给人的冲击力更大还是贤人在跟飞羽真谈恋爱给人的冲击力更大,但无论他再怎么任性、再怎么闹脾气、再怎么不管不顾,看起来贤人家已经不再是逃避思考的乌托邦。
绯道莲几乎是跑回宿舍的,他冲进自己的房间,趴在地上用木剑敲床底下的怪物。天灾仰面朝天,獠牙笑得打颤,从床底下探出头来:
“怎么了?不去找你的贤人君了吗?”
“……闭嘴。”
绯道莲脑子乱乱的,嘴上就恶狠狠起来。天灾从地上爬起来,非常自在地坐在了莲的床上。莲不愿意这家伙就这么像在自己家一样舒适,但是现下他暂且不想管。他盯着天灾,一字一句地问:
“你说我们是一样的……我们一样在哪里?”
天灾笑得前仰后合,绯道莲实在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只觉得心情更加糟糕。天灾朝他伸出一只手,床下的怪物说出了蛊惑的话语:
“想知道吗?那就跟我走吧。”
我一定是疯了。绯道莲想。
绯道莲失踪了。
或者说绯道莲知道自己肯定算是失踪了。
毕竟他离开真理之剑剑道馆的时候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拿走了自己的两把剑,带走了床底下不为人知的怪物。手机倒是拿了,但是所有来电被他一个一个挂断。挂断到贤人的电话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狠按下了红色按钮。天灾看到他这么做发出肆意的笑声,于是莲抄起木剑朝对方打过去。
晚些时候天灾领他去可以暂住的地方,莲下意识地低头查看手机消息,视线触及到屏幕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有意失联。但此时名为“贤人”的联系人再度打来电话,莲沉默地看了来电提醒半分钟,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接起了电话。
“莲?!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里?”
手中传来的是贤人的声音,但莲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我不回去。”
绯道莲说,察觉到电话那头的停顿,他又没忍住补充:“……暂时。”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必须……我必须自己想明白一些问题。”
天灾听见他这么说,发出一声不满的喂声。莲捂住话筒,瞪了天灾一眼,又听到贤人在电话那头问:
“现在有住的地方吗?能够好好吃饭吗?”
莲抬头看了看天灾不知道从哪找的仓库的房顶,又看了看脚边放的自己最爱的绿风豚泡面,嗯了一声。然后他听见贤人在那边说话了,哪怕看不到脸他也能轻易想象出贤人轻轻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贤人说,“照顾好自己,我们等你回来。”
挂掉电话之后莲觉得眼眶有些湿润,所以他揉了揉眼睛,为了避免天灾察觉他抱怨了一句好痒。但是天灾凑了过来,红姜的味道一起传过来,他不喜欢红姜,就向旁边挪了挪。天灾又靠近了他:
“你撒谎了。”天灾像是嗅到了什么气息一样,像是从气息中解读到了什么一样,一点一点地念出来:“逃避的气息……你明明是不想考虑那个问题,才离开的。”
绯道莲捧着面碗猛的站起来,表情阴沉。闭嘴。他说。为了不让天灾再骚扰他,他挪到了几乎和天灾是对角线的位置。天灾这次没有再追上来,他只是笑了两声,吃起了自己的泡面。
怪物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莲不是怪物,但他现在正在和怪物同行。如果放在小说里,怪物一定会诱惑他杀人、叫他吃人喝血。但天灾对这些都毫无兴趣,他的兴趣在墙头的猫咪理不理自己、公园的长椅适不适合躺着晒太阳、草莓的泳圈和西瓜的泳圈到底哪个更适合下水。
“……这不完全是些没意义的事情吗。”
拒绝了天灾的下海邀请,莲蹲在沙滩上用贝壳朝海里打水漂。天灾低低地笑起来:我们不就是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的家伙们吗。
莲对“我们”这个人称代词不是很满意。
每天他们除了出门遛弯就是切磋剑技。莲的木剑触及到天灾的皮肤,那两柄剑在承受了这么多次它们不该承受的攻击之后终于裂开。天灾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莲只能丢下报废的木剑用力后跳躲避天灾。
比试暂停,莲懊恼地看着地上断裂的武器。他根本没带多少钱出来,基本全部用于他和天灾的三餐,不可能再有闲钱去买新的木剑。对面的天灾看起来很不尽兴地蹲在地上看他,语气不耐烦:“喂,你不会这样就结束了吧?”
“你没看到剑断了吗。”不客气地回复,莲试图检查自己能不能修好它们——基本不可能,就算是粘起来了也会影响手感。
天灾显然还没打够,但武器已经报废,这场比试注定惨淡收场。莲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要回到仓库里去,天灾却从后面叫住了他:
“这样如何?”
莲扭头看向天灾,对方正在从阴影之中拔出两把剑——那与他平时锻炼时的木剑不同,是货真价实的双剑、锋利的剑刃几乎闪着寒光。他走过去,伸手掂了掂,手感意外地与他的双剑类似。
“这样可以继续了吧?”天灾问,向后撤了一步,摆出一个攻击的架势。
绯道莲其实很喜欢和天灾比试,至少算不上讨厌。天灾很强、怪物很强,他在比试剑术的过程中什么也不用思考,不用想未来、不用想目的,他可以一直在一条单行路上什么也不想地奔跑,直至两个人气喘吁吁,暂停比试。
但这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与天灾打。
在现在这个时代,剑术大约只是提高身体素质的锻炼手段,没有什么他们需要拼上性命去战斗的对象,生死搏斗永远只存在于电视剧中。每天都有千千万万的普通学生在迷茫未来,逃避思考的手法万万千千,但迷茫到像这样拿起剑与怪物厮杀的大概只他一个。这一切都是托天灾的福。他和天灾同时挥剑。
血从他的脸上流下来、破损的书页从天灾的脸上飞出去。他们面对面,手握货真价实的刀剑,剑刃都横在对方的脖颈上。杀死怪物需要迈过多高的心理门槛?莲胡思乱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也命悬一线。那一瞬间他心中不是生与死之间的恐惧,而是某种畅快。他看向面前天灾明显快乐的神情,他们明明如此不一样,莲却荒谬地产生了一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啊,差点过火了。”
暂时没有杀他意思的天灾主动收回了自己的骨剑,莲终于有空放下了有些沉重的双剑。心跳并没有随之平复,他低着头大口呼吸。他后知后觉地伸手碰了一下脸上的伤口,残留在指尖的是真实的、流动的血液。
我们是一样的。他突然又想起天灾这句话。
绯道莲做了一个梦。
他站在街道上,周围的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表情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他走起来、然后跑起来,所有人都被他甩在身后。但被他甩在身后的人都逐渐地跑向他们的终点线。莲朝自己的路看去,前方没有尽头,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我的道路存在终点吗?终点的尽头是什么?
他朝前跑去,他看到了贤人的背影,还有贤人旁边的飞羽真。他追逐不上他们的背影,于是加快了脚步,前方终于出现了终点线,他突然有些期待,于是更加努力。飞羽真和贤人的身影消失在终点线后,他努力追过去。
终点线也消失了。
他的道路重新变得一望无际。
莲向周围看去,他跑得太远了,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但他停不下脚步,或者说停下了也没有意义,他从来不知道他要去向何方。
“喂。”
道路上传来他熟悉的声音,莲向那个方向看去。天灾扛着货真价实的剑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向前,怪物把剑握在手里,突然狠狠向他挥来——
“!”
从梦里惊醒,莲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他们暂住的仓库的简易房顶上,莲坐起来,发现外面电闪雷鸣。手机时间显示现在为凌晨三点,他慢慢用手擦过白天脸上的擦伤,还是很痛。莲环视四周,天灾就背对着他躺在不远的地方。
他走向天灾,在雷电的风暴之中伸出了手,卡住天灾的脖颈。
绯道莲其实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人类的力气能够杀死床下的怪物吗?怪物会因为被扼住喉咙就死去吗?不知道,完全未知,没有想过,想做了就去做了。这不完全就和他对他的未来是一样的吗。事实上莲有些恍惚,几天之前他还在教室和个人宿舍里面奋笔疾书,顶多就是床下住了个怪物。现在他离家出走,差点杀死怪物又差点被怪物所杀。
哪怕是脖颈也是坚硬的,不似人类的脖颈一样好像很容易折断。天灾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样睡得很熟,这让他稍微有些不爽。
我就是天灾、天灾就是我。
他的脑中闪过如此荒诞的想法。那么杀死怪物我能知道答案吗?杀死我能知道答案吗?
不能的吧。
这个念头浮现的一瞬间他松开了手,即使杀死天灾也无法找到答案、只要还在逃避他就永远不会找到自己的目标和终点。他慢慢后退,离开了天灾。
他确信他听到了天灾一声笑,那家伙绝对醒着。
于是第二天绯道莲说:我要回去。
“啊?”天灾看他一眼,好像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通。但是天灾不在乎,他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啊啊,到时间了吗?”
那就回去吧。天灾说。
怪物拎起自己的武器,扛在肩膀上,准备一个人继续浪迹天涯,但是莲开口叫住了他: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别人的床底下吗?”
背对着他,天灾的声音充满了无所谓与随意:“不知道呢,说到底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还是说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吗,迷路的小狗?”
莲无视掉他话语中的调笑,他拿起天灾给他的两把真剑,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和我打一场,”他说,“如果我赢了,那就和我一起回去。”
绯道莲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明明借此机会摆脱一个烦人的室友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如果自己将来能够想清楚他的目标与未来,那天灾一定也能想明白,就像是天灾闻着他迷茫的气息入住他的床底一样,他现在要做同样的事情。但这些话他觉得自己不必说出来,只要打了天灾就一定能够理解。于是他只是摆好架势,等待天灾的回答。
“……有意思。”天灾回过头来,骨剑在他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发出硬质物碰撞的声响。
“那就来打打试试看吧。”
后续:
绯道莲几乎生生捏碎一支笔,他扭头对着哼歌的天灾喊了一声闭嘴。这几天他落下的课程太多,现在不得不努力补回来。好在他真的很强,任何功课都难不倒他。他的手边是一些志愿参考书和专业介绍,找出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有些难度,毕竟他才刚刚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但贤人和飞羽真都说过了一定会帮忙。他还是不太喜欢飞羽真,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方面真的耐心又强大。
在一旁凑热闹的天灾心情很好地离开,往他的床上一躺,用莲的书本遮住眼睛。
“……回你自己的位置睡啊。”他抱怨。
但是天灾不为所动,用书本盖住脸睡得看起来很开心。莲懒得理他,扭头继续自己的学习。
毕竟就算是床下的怪物,也想要更舒服的睡眠环境吧。
有关终点线的问题,他们大概可以一起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