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点无聊东西,很无聊(?)
舟黑白黑,总之是干员黑键的一天
干员黑键的一天
04:00 a.m.
“闭嘴。”
没好气地说,黑键将手腕从眼睛上拿下来,气愤地发现他无法在老不死巫王的残响里再度入睡,于是只好睁开眼睛,开启了他充实的一天。
06:00 a.m.
黑键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自从凌晨四点被脑海中的尘世之音吵醒之后他再也没睡着,跑来甲板吹风,目睹了棘刺被挂在甲板上、极境来救、极境挟恩图报、极境也被挂在甲板上、两个人被阿米娅放下来的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阿米娅问过他是否需要医疗部的帮助,黑键四平八稳地礼貌拒绝:不,我只是有点失眠。
外加幻听头痛。
阿米娅带着极境和棘刺离开之后,黑键靠在围栏上看向远去的荒原,罗德岛朝着莱塔尼亚的反方向前进,初升的太阳从荒原的另一头渐渐苏醒。黎明往往与希望挂钩,黑键凝视着还不太明亮的太阳,突然想演奏一曲大提琴。
06:30 a.m.
在博士的鼓掌声中优雅行礼,谢幕。
09:00 a.m.
上午的安排是实战训练。黑键站在高地上,俯视着敌人的动势,但敌人根本不从他的攻击范围内经过。博士进行战术安排的时候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名字,什么“活动本”、什么“刷信赖”、什么“高台引流工具人”,黑键体贴地把这一切归于博士脑部有些病变,并没有追问。
“黑键干员。”
博士呼叫他。
“听您吩咐,”他语气没什么变化地说,“速度需要加快吗?”
博士顿了一下,没拆穿他根本打不到敌人的真相,只是兴致勃勃地问:“你是否在用挥舞指挥棒的姿势挥舞法杖?”
“真不愧是罗德岛的博士,”
黑键回答,
“多么一石二鸟的提问,想必指挥家和术士都会因为您的提问沉默。”
非精英敌人从他眼皮子底下穿越封锁,直奔演习目标点而去,黑键按兵不动。3、2、1,广播中传来令博士心肺骤停的声音,耳麦中传来博士的惨叫,他做了一个收尾的姿势,任务圆满结束。
10:00 a.m.
混在作战小队中从医疗部的眼前溜走。
远远的,他看到芙蓉,对方四下寻找着他的踪影。他了解芙蓉找他的原因,黑键瞥向自己包裹在黑色礼服下的手臂,伸手按了按,稍微有点硬度。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赶在芙蓉发现他之前离开了训练场。
11:30 a.m.
午餐时间。
罗德岛的食堂餐还不错,黑键以贵族礼仪结束这一餐以示对厨师的敬意。邻桌总共换了五波干员,但黑键并不在意。
12:30 a.m.
午休。
尘世之音并没有回响,但他因为手臂的疼痛难以入睡。黑键坐起身,犹豫了一下、卷起袖子,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臂。
皮肤一片平整,但伸手探去,有一处隐隐发硬。
02:00 p.m.
黑键在罗德岛的走廊中熟练地转弯,在目的地门口停下脚步。钢琴声从门后传来,黑键轻轻叩门,车尔尼的声音从门后传来:请进。
黑键步入车尔尼的音乐教室,在车尔尼的钢琴旁坐下,拿起放置在这里的曾经属于白垩的大提琴。握住琴弓的时候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他很快将琴弓搭在弦上。
房间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四五个孩子,大部分穿着罗德岛医疗部的病号服,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源石结晶镶嵌在皮肤中。两个孩子围在车尔尼的钢琴前,一个孩子期待地看向他的大提琴,还有几个孩子研究手里的长笛,孩子们交流着上节课学到的知识,常年病态苍白的脸颊也因为兴奋和雀跃微微泛红。
黑键挨个看过去孩子们的脸,问:
“苏珊呢?”
孩子们兴奋的表情一瞬间凝滞,有个孩子嗫嚅着回答:
“苏珊……她的病情恶化了,凯尔希医生正在努力…………”
他们脸上的雀跃一扫而空,取代而之的是不符合他们年纪的忧心忡忡。矿石病引发的病痛时时刻刻困扰着他们,也许下一个戴上呼吸机的人就是自己。黑键回忆起久远的过去中他与白垩蜷缩在一起祈祷的模样,一时有些语塞。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音乐,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钢琴琴键上,车尔尼结束了最后一个音,说:
“她一定会没事的。来,让我们来学一首能够在苏珊出院时演奏给她的曲子吧。”
气氛再度热烈起来,矿石病没有办法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但只要按下琴键、只要吹气,看,乐器就能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仿佛希望就是这么唾手可得的事物。
车尔尼指挥:“黑键,你先拉一遍。”
“……我以为我也是老师?”
“你的大提琴水平还不够,”车尔尼不容反驳地说着,“或者你用长笛吹奏一遍。”
“真是遗憾,我的长笛留给一位朋友了。”
不再与车尔尼争吵,黑键将琴弓搭在大提琴上,拉响了第一个音。
05:30 p.m.
“黑键在吗?”
芙蓉推门而入,一个吹长笛的孩子吓了一跳,不小心吹跑调了一个音。四五双眼睛盯着她,车尔尼的眉头皱了一下,坚持弹完了最后一小段曲子。芙蓉稍微有些愧疚地站在原地,打量四周。
“车尔尼先生,这是……?”
“是音乐课!芙蓉姐姐!”
有个与她相熟的孩子扬起笑容回答,芙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车尔尼并不需要过多解释些什么,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只是她环视音乐教室一圈,有些迟疑地开口:
“我听说在这里可以找到黑键……?”
车尔尼皱起眉头,孩子们也叽叽喳喳地四下寻找,黑键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所踪,甚至带走了白垩的大提琴。芙蓉叹了口气,转而询问了一些车尔尼的病情,孩子们也争先恐后地向这位医疗部的姐姐说明自己的情况,又要给她表演最近学到的曲子。芙蓉苦笑着看向车尔尼:
“如果黑键有您一半配合治疗就好了。”
“毕竟在是音乐家之外我还是病人,”车尔尼回答,“为了能再多演奏些曲目,我需要好一些的身体。”
芙蓉看向房间里努力的孩子们,忧心忡忡地说:“黑键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检查身体了。”
“可能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吧。”
“但是……”
黑键对没有做好准备的说法嗤之以鼻,他并非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感染者。乌提卡伯爵已经死了,黑键只是个普通感染者,他怎么会不认可自己梦寐以求的新身份?他从音乐教室门口快步走开,把芙蓉的话语落在身后。他的左手按在右手手臂上,那里已经隐隐有了硬物的形状。
07:00 p.m.
黑键发现芙蓉把食堂剩下的食物全部换成了健康营养餐,刻俄柏都不吃。
08:00 p.m.
发现博士在房间门口放了个充满希望的热水壶。
10:00 p.m.
黑键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今天过得怎么样?
“你会这样问我吧,白垩。”
他自言自语,巫王老头上次被他威胁后并没有再在这种时候冒充白垩向他发问,不过对方的这个行为让他想起来他与白垩血脉出自同一个源头。他没有白垩的照片,于是他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企图从那上面看出白垩的样子。
“度过了充实的一天……我很想这么回答,”干脆躺倒在床上,黑键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早上被尘世之音吵醒、上午在悠闲度日、下午在和车尔尼吵架、现在在向你抱怨。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吗?你是如何将这样的每一天都活得如此充实的呢?”
其实他知道答案,和白垩共度的那些日子时时浮现在他眼前。他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想象白垩被自己逗笑的样子,他一定会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黑键,你确实度过了充实的一天、充满希望的一天。
不充足的睡眠在折磨他的额头,恼人的声音在低语,他暴躁地把头埋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又飞快地睁开眼,最后看向镜子。稍微酝酿了一下,他放缓了语气,说:
晚安,白垩,明天见。
02:00 a.m.
头痛、手臂痛。
大汗淋漓地从颠三倒四的噩梦中醒来,黑键从床上猛的坐起来。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传来,尘世之音在他的脑海里播放三百六十度立体声环绕。闭嘴、闭嘴、闭嘴,等着吧,我明天不会让你好过的。他喃喃着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向浴室,冰水泼在他的脸上,声音并没有减缓半分。
“从我的脑海里滚出去!”
他忍无可忍地喊。
巫王的声音骤然停止了,黑键在洗手池前低着头喘气。但仍有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嗤笑,他很快认出了那个声音,那是格特鲁德的声音。
晚安,乌提卡伯爵,不,“自由”的黑键。
那个女人的声音嗡嗡作响。
“这次是格特鲁德吗?真不愧是巫王的残响,对声音的造诣登峰造极。”他讽刺说。模仿着格特鲁德声音的尘世之音低低笑着,嘲笑他:
命运满足了你的愿望,你获得了自由,你获得了什么也没有的自由。为了这什么都没有的自由你被迫交出了白垩和你健康的身体,你仍然是命运的玩物,只不过是从一个该死的命运跳入另一个更该死的命运。
诅咒吧!诅咒着不公的命运吧!
“您大概是留声机的专家。”
尽管嘴唇都完全苍白,黑键仍强撑起笑容讽刺对方。白垩已经回答过了这个问题,他说——
但是白垩已经死了,死在你的手中。
格特鲁德的声音说。
黑键皱起眉头,我知道,不用你多嘴。白垩像一只立志成为肯德羽的羽兽,不想着怎么活,只想着怎么死得更出色。黑键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太晚了,在那个舞台上他是真的相信白垩有办法做到大家一起活下来。等发现了又能如何呢?白垩身体上的源石刺穿他的身体,他成为感染者,而白垩死去。
想到这里他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臂,那里发硬、发痛,流下不存在的血液,就像是白垩身上的源石刺穿他那样。白垩就在这里、白垩为他留下了这个。他像是举起战利品那样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展示给虚空之中的那道身影看。
他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浮现出的是白垩的脸,白垩长期营养不良的脸上带着坚定的笑容。他举起黑键的手臂,就像是举起自己的,他、他大声地对尘世之音喊:
不!黑键的自由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自由,他度过了充实而充满希望的一天,他刚刚还在向我这么抱怨呢!
于是声音都远去了。
黑键的耳中重新充满了水流声,他长出一口气,伸手关闭了水龙头。镜中的白垩担忧地抚摸着他的手臂,说:
听我说,黑键,你得接受治疗……
“……可是这是你留给我的。”
黑键轻声反驳着,而后睁开了双眼。他仍然躺在床上,周围寂静无声,没有巫王的残响、没有格特鲁德、也没有白垩。他卷起袖子,看向自己的手臂,梦里白垩抚摸过的地方终于有黑色的源石结晶生长出来。
呼。
为此,他松了口气,终于得以安心入睡。
04:00 a.m.
“闭嘴。”
没好气地说,黑键将手腕从眼睛上拿下来,气愤地发现他无法在老不死巫王的残响里再度入睡,于是只好睁开眼睛,开启了他充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