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实际写完的时间总结的!
没有去年那么勤奋,但也很勤奋了(点头点头)
总而言之是肉眼可见到处爬墙的一年!
一月
咕了(怎么刚开始就)
二月
“那个……先生?”
女孩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战人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魔女的吸烟室。踉跄两步才站稳身子,仿佛有黄金蝶报复般地撞他的手腕,还没喝完的碳酸饮料已经有一大半洒在地上。无奈地看向路灯下那只仍在盘旋的金蝶,战人叹了口气,向女孩伸出了手:
“钱包、还我吧?”
“!您、您在说什——”
“虽然不知道你打算说什么,不过大概是问路一类的话吧。反正钱包已经得手,随便找些什么借口离开就好了。”
真是的,贝阿朵,想要提醒我注意明明可以有更直白的方式吧。
“再和你这样纠缠下去的话我家那个家伙又要吃醋得咬手帕了,到时候遭殃的可是我。所以还给我吧?我的钱包。还给我我就不再追究了。”
‘喂!战人!汝在说些什么啊!’
忽视脑海中贝阿朵不满的抗议,战人以宽恕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小偷:
“你看起来年龄也不大,是离家出走吗?快回家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嗯,真的、非常抱歉…………”
羞愧地低下头,女孩将战人丢失的钱包交还到了他的手中。战人看向这个和缘寿年龄相近的女孩,伸出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顶。差点误入歧途的孩子眼圈一红,甩开了他的手,转身跑进了黑暗之中。
喝完了最后一口气泡水,战人将罐子扔进路灯下的垃圾桶。抬头再看去时,无论是黄金蝶还是飞蛾都不知所踪。今晚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已经太长,半小时都可以是魔女口中的许久不见,再拖延下去怕是又要被她抱怨寂寞千年了。战人想象着贝阿朵抱着抱枕无聊地打滚的样子,窃笑出声。
为了快点见到这样的贝阿朵,他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至于打开门后发现手机不知所踪、小偷根本是惯犯而非初犯、懊恼的战人只能听到黄金蝶群中传来的魔女嘲笑的声音,那都是回家之后的事情了。
——临时棋局
三月
经过了这么久的时空旅行,Ankh得出了一个结论:
火野映司就是个逼人。
喂!Ankh!话说得太过分了啦!
脑海里仿佛能听到那个笨蛋抗议的声音,于是Ankh在想象中不甘示弱地骂回去:
少啰嗦!想反驳的话,就给我活下来拿事实反驳我啊,你这蠢货!
于是脑海中的火野映司不再说话,因为他总是要死的,他没法反驳。
在旅行最后的最后,Ankh终于想起来自己回到过去到底是为了什么。Ankh终于从距他所在的未来四十年前的时空隧道出口跳出来,落在机场。下行的电梯上有一个挂在树枝上晃悠的花里胡哨的内裤,Ankh最后一次见到了火野映司。
一拳揍向这个恼人家伙的蠢脸的时候,Ankh想:
如果你劝我先去干正事,我就要告诉你揍你就是我的正事。
三十年的郁结,都随着这一拳头狠狠发泄在火野映司脸上。
火野映司问: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吗?
Ankh心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并肩作战了,映司。
四月
“哦?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吗?真有趣啊唯白君!”
所有世界的头号病号捧着药碗坐在桌前,半天不肯喝下一口。为了让吉诺斯好好吃药,结代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有关许愿豆的故事。好奇心之神饶有兴致地听着,甚至还想趁机把药碗放下,在得到了结代一个眼刀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喝下今天的药物。吉诺斯坐在结代对面,表现出对许愿豆的向往来。
“早就知道你会感兴趣,我专门向无双要来了种子。”
结代拿出早早准备好的许愿豆种子,甚至还找来了一个花盆。吉诺斯坐在原地,不动如山地看着结代把一切准备就绪。于是结代在最后忍无可忍地扔来豆子:要许愿的话就给我自己来!
“哈哈,抱歉啊唯白君,看入迷了。”
带着爽朗的笑容如此道歉,吉诺斯将金色的种子种入土中,将土壤覆盖其上,学着故事中所听到的赫墨拉的人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神在向不知何处的什么东西许愿的样子异常虔诚。
“所以,你许了什么愿望?”
忍不住好奇,结代问。
“嗯……希望我五分钟后就倒地身亡然后滔天君从睡梦中醒来直接继位?这样大家的愿望就都能实现了呢,唯白君。”
吉诺斯仍然闭着双眼,好像真的想许下这个愿望。结代好不容易降下来的血压又开始节节攀升,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主治医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开个玩笑,不要冲动,唯白君。”终于睁开双眼,让人操心的神明满意结代的反应。他竖起食指,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语气神神秘秘:不过,真正的愿望还请允许我保密。
看着吉诺斯身边几乎具象化的满足之星,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结代一点都不想知道吉诺斯到底许下了什么愿望。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还对许愿豆抱有极大兴趣的吉诺斯,由衷地庆幸许愿豆并不具备真正实现这家伙离谱愿望的能力。
不、许愿豆是能实现愿望的。
他看向地面,仿佛穿过天上世界看向远在人鱼世界的罪恶滔天。许愿豆的根茎生长,将赫墨拉所有人的心与沉睡在海底的那颗心紧密相连。
被那么多人如此喜爱的你,这一次一定能够做个好梦吧,滔天。
赫墨拉的所有人一如既往地使出十八般武艺诱骗许愿豆开花。兰万的名字也被写入排班表、醒来的维纳斯也与才华一起再来看望这株还是不肯结果的植株。苏醒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对花开的希望也越来越大。
很多个很多个四季流转,不是所有的许愿豆都实现了播种人的心愿、也有了更多的人知道了许愿豆的真身。但赫墨拉仍把它称为许愿豆、仍把它称为“罪恶滔天许愿豆”、仍在尝试各种各样的手段让许愿豆结果。要想尽可能早地再见到滔天,要依靠的绝对不是许愿豆的力量;但要想尽可能早地再见到滔天,爱的力量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赫墨拉坚信着:
只要这株许愿豆一直存在,总有一天能够净化干净残留的毒、总有一天能将爱传达给罪恶滔天。
所以赫墨拉的每一个人都会来照料这棵没有结籽的许愿豆,直到许愿豆结出果实的那天,直到滔天回来的那天。到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将他围在中间,将许愿豆结出的种子送给他,并对他说:
欢迎回来,滔天!来许下你自己的愿望吧!
——许愿豆
五月
就像往常一样,门外站着的是五色田介人。
佐克斯问:“……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介人无辜地诶了一声,伸手扶住门框,挠了挠脸颊,又吃痛轻呼了一声——也不怪他吃痛,他额头上缠着两圈绷带,脸上贴着纱布,放在脸颊上的右手只有指尖露在外面,左臂袖子挽起,同样系着绷带。
介人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靶场的路上,有个小孩子冲向马路,只顾着去救他了。虽然没有被车撞到,但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有些轻微脑震荡。
佐克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付琳特以及双胞胎也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盯着介人的伤口看。介人有些丧气地继续解释说:所以,就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不说这个了佐克斯!来一决胜负吧!”
再度露出全力全开的笑容,介人站在门口稍微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子。但这并不影响他用真挚的眼神看向他的朋友兼打赌对象。付琳特看看卡塔纳,卡塔纳看看力奇,力奇问出口:
“明明是这个样子?”
“嗯!我试过了!左手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挥舞了一下左手,介人看起来并没有一点想要放弃的样子,“如果不方便射击的话,飞镖我也可以奉陪哦!”
“……真是,你是笨蛋吗。”
佐克斯突然出声,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看轻。先前萦绕在戈尔德忒克一家的阴郁消散,取代而之的是可以写入家训的痛快笑容。佐克斯伸了个懒腰,转身走进客厅,头也不回:
“真是败给你了,赌局是你赢了。”
“诶?可是我还没——”
“我们都认为你不会来了,但你还是来了。从结果上来看是戈尔德忒克一家率先弃赛,所以,是你赢了,介人。”
最终还是停下脚步,佐克斯对他说,语气轻松又痛快。介人站在原地,还有些震荡的大脑稍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说了几句“咦那样的话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八奶奶和牙昂他们放我出来??”之类的蠢话,才终于明白佐克斯话语中的含义。
“佐克斯的意思是说,明天会和我一起去学校?”
惊喜地、小心翼翼地,介人问。
“不。”
赶在介人的表情一下子低落下去之前,佐克斯回过头来,用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说:
“是后天,明天是周日啊,忘记了吗?”
“佐克斯————!!”
明明站都站不稳,却还能冲破付琳特与双胞胎的包围扑向佐克斯的后背,牢牢挂在对方的肩膀上。到底是如何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大概是属于五色田介人的奇迹吧。
六月
“……白垩,”
他小心翼翼地,不让勇气流失,
“在之前我们的相处中,你讨厌过我吗?”
“怎么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了解你的生活,还将我无病呻吟的烦恼说给你。”
“黑键,听我说。”
白垩紧紧挨着他的肩膀,扭头耐心地看着他的双眼,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他说,“不然你不会帮我解围、不然你不会为了孩子们忍受高温酷暑、也不会给他们带去口琴了。”
“……但是我曾想过牺牲你。”黑键小声说。
“你只是不知道。”白垩回答,“你不知道高塔以外的世界是怎样的,不知道大家的困扰和烦恼。你和他们不一样,但你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区分开。只有你了解了我、我们的生活,你才真正和他们区别开;你把我当成真正的手足兄弟了,所以你能够理解我、我们的生活、我们的追求和挣扎,你才了解了我们的喜好,把我们当成了活生生的人。
“你才是黑键,而不是乌提卡。
“黑键,我很开心能成为你和我们的桥梁。”
黑键一时没出声,他看着白垩的眼睛,对方紫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张了张口,在他说出任何道谢的话语之前,白垩抢先说:
“谢谢你,黑键。”
“该是我向你道谢吧。”
白垩笑了起来,他向后躺倒在草坪上,于是黑键和他并肩躺了下去。星星闪闪发光,白垩伸出手,说:
“不,是我该谢谢你。黑键,遇到你之后我遇到的都是让我觉得就这么死去也没关系的开心事!爷爷终于决定接受罗德岛的治疗、和你约定明年的生日礼物、还能和你和车尔尼先生一起在舞台上合奏!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之后我们还会在一起,还会遇到更多开心事的!”
黑键也笑了起来,学着白垩的样子试图伸手盖住星星。白垩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黑键的手,带着满足的笑容,小声地重复着:
“就这么死去也没关系了……”
七月
“说起来,”坐在重新开动的火车上,露娜问,“为什么贤人你思考了一晚上才答应飞羽真?”
“……因为我觉得飞羽真值得更好的。”
“飞羽真没揍你吗?”
“有关这点飞羽真已经严肃批评过我了。”
我们这不是半斤八两吗!露娜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她抱着飞羽真的书本,整个人都缩在列车座椅上,心情很是愉悦,甚至哼起了歌。贤人手里拿着另一本一模一样的,他突然从书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
“这么一说,为什么是火车呢?”
露娜看向窗外灿烂的星河,如同牛奶一般的银河在流淌,她轻声说:
“也许这是飞羽真的期待吧。”
为什么是银河列车?大概是因为飞羽真和贤人重逢时拿起的就是这个故事;车上为什么全是飞羽真喜爱的故事?大概是因为这就是飞羽真的梦境化身。或许正是因为飞羽真想要治愈他们的孤独,他们才会像这样乘着列车在飞羽真的梦境中旅行。
火车悠悠靠站。
这一次的停靠点即为终点站,铁轨在星河的尽头抵达了终点。这里是一片草地,七彩的泡泡悠哉悠哉地漂浮在空气中。他们都知道这里是哪里,那个地方就如同烙印一样深深刻印在他们的灵魂之中,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遗忘。贤人率先奔跑起来,露娜紧随其后,巨大的树冠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他们逐渐靠近那个地方、那里是永无岛、那里是桃源乡、那里是他们约定的地方。
小小的飞羽真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书。
奔跑着、奔跑着,贤人变回了儿时的自己,露娜也回到幼年。两个孩子奔向孤独到只有书的小小飞羽真,迫不及待与他相见。小飞羽真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向他们。
飞羽真最孤独的时期会是什么时候呢?
不会是与贤人重逢前,那时有芽依陪在他的身边;不会是与朋友分别后,那时他怀揣着必将再见的信心。神山飞羽真最孤独的时期,一定是在与富加宫贤人和露娜相遇之前。
那时一切尚未开始、那时他孤身一人。
但他们终将相遇,也从此不会再分离。
——打捞月亮
八月
“……真是受不了你。”
斑船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小真的身边,它伸出翅膀打开了窗户,晚风一下子灌进来。猫先生偏头看它,斑船长已经跳上了窗台:
“小真在梦里都能分裂出殁世龙和过去的颜真,谁知道你能不能分裂出那个空气先生?我现在去散布睡什么睡起来嗨的心理暗示,你抓紧时间睡一觉。”
“……”
“事先声明,我在这方面可不如你和小真熟练。”斑船长的声音的愤愤不平,显然还记恨猫先生一开始拿它做计量单位的恶行。它说,“这么多人,我只能暗示他们顶多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总会有人再次入睡,到那时小真就需要再跑一趟了。
“三分钟,只有三分钟的话也不会影响监督之眼的计划吧?”
猫先生的语气四平八稳:
“那不是真正的过去的颜真,分区之间也不尽相同。我进入梦境与他见面,除了浪费时间之外并没有更多意义……”
“你就说你想不想见吧。”
斑船长粗暴地打断了它。猫先生没有回话,它的尾巴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斑船长从这样的沉默里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它笑了一声,张开双翅,飞入黑夜之中。
三分钟。
狸花猫灵巧地在云层之中穿行。
两分钟。
猫先生轻盈落地。它在街头巷尾之间穿行,它只有一个目的、一个方向。
一分钟。
第四中学的大门出现在它的面前。路过的女学生互相交流、小声尖叫,拿出手机拍摄它的背影。猫先生没有停留,也不会停留,它奔跑起来,向着已经死去的人、为了已经消散的分区。
三十秒。
它在颜真面前坐下。
它说:“你做得很好,一直很好。”
颜真低下头,看向猫咪金色的双眼。他好像知道它是谁,于是他轻轻笑起来。颜真伸出双手,将猫咪抱在怀中。他的脸颊亲昵地贴上这只算作它最出色的搭档的继任的猫咪,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我很想你,空气先生。”
在梦境真正消散之前,颜真这么说着。
——爱丽真梦中奇遇记
九月
距离已经十分难把控,两个人的累积步数早已逼近四位数,两个人的小人却还是像修过了法身,总是稳稳落在方盒子的中心点,看上去不像是比赛,倒像是接力。高皓光沉迷跳一跳,偶一抬头,心中咯噔一声:坏事,讲师已经把他想听的部分推进了大半。
海大头误事。
终究是对知识的渴求胜过了海山了,皓光黑着脸直接自杀,退出对局,无视掉海山了发来显摆的胜利截图。他快速地过了一遍幻灯片当前页的内容,好在求法者记忆力超出常人,他对自己先前温习过的功课近乎过目不忘,倒也能跟上讲解。只是平白恋战错过了开篇多少是有点遗憾,皓光趁着讲师喝水的空隙一摸包袱,摸出张仿大搜龟符做的大搜鳖符,准备等课后无人的时候来个场景重现,补上课程。
课堂时光转瞬即逝,皓光受益匪浅。他坐在最后一排,一边整理笔记一边等学生散尽。等到时机成熟,他便悄悄封了前后门,掩了窗,发动大神通符给自己补课。别的求法者若是见了必定要说他浪费,但法尸也不复存在,等求法者们百年后法符也都会归于一张废纸,倒不如现在用了去,如此才不算浪费。
笔记已经完善,海山了像是掐着时间一般送来新消息。
呆头海山了:(o`ε´o)
呆头海山了:海山了突然很想吃街北的老刘烧饼。
皓光一边拿起包袱,一边查看海山了的消息。挥一挥手解除对礼堂的封锁,皓光抬腿走出去。傍晚时分夕阳懒散地铺在路面上,被自行车的轱辘劈开又愈合,学生仔们说笑着走向食堂或是宿舍、又或是下一间教室,而又忽的驻足,对着天空发出惊奇的叹声。皓光抬眼看去,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一抹彩色的圆弧。
他的心情由此舒展开来,在这不再受那万业尸仙与那狗屁天命束缚的如今,皓光于彩虹之下轻动手指,回复海山了的消息。
——未来日事
十月
结果第二天虎大绳又开始在群里滴滴滴:小高,你出柜了。
高皓光正在喝水,差点没呛成段星炼。海山了乐呵呵地点开校内论坛,很快就乐不出来了,置顶高皓光专属的黑料贴里追加了新内容:一张糊得好像锁眼拍的流星雨下两个男的背影贴得好像有502粘一起那么紧的照片,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左边的是高皓光标志性的灰毛、右边是海山了乱呼呼的马尾辫子——洗不清了。
高皓光抓起手机就对姜明子兴师问罪:你又在说什么王八话?!?!
小灰仔,做了就不要怕认。
姜明子秒回的消息里龇牙咧嘴笑的黄豆脸尤为欠抽,偏偏海山了还在他背后喊冤:你们三真打架,能不能不要殃及我们蓬莱人?
高皓光头也不抬:那你把工位从我们实验室搬走。
海山了义正言辞:有难同当,这种时候海山了是万万不会抛下皓光小弟的。
高皓光试图在帖子里解释,鉴于以前的惨痛经历他没有用自己的号,随手拿了二果师兄的账号回复:在现场,高皓光只是担心室友走散。
很快帖子下面毫不留情地反驳:我校这破大点地方能走散到哪里去?还不是得回宿舍睡觉,欲盖弥彰了啊!
很快讨论把他这句微不足道的解释淹没了。这帖子是姜明子发的,里面大部分所谓“黑料”都是姜明子栽赃陷害。这龟卵以此取乐,还动用管理员权限加精置顶,皓光也曾抗议过,反被龟卵买了水军,将他儿时被姜明子骗去女澡堂的囧事弄得人尽皆知。海山了在一旁围观,见皓光败下阵来,便向自己爹爹求助。很快海正风回复消息,海山了当着皓光的面点开那一长段微信语音,德高望重的年轻院士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来:
男同性恋?那行,你回来见见为父给你相中的那位小姑娘,这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屋内四下无声,海山了干巴巴地回复:那孩儿还是继续做断袖吧。
眼见这事已经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仿佛全校师生都曾见证过他们的奸情,字里行间好似有成千上百个虎大绳在共享大脑。皓光把论坛关闭,眼不见心不烦,反正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斜,纠结这个不如做做农作物杂交技术课的作业。
——流言蜚语不可信
十一月
说起来甚至有些好笑,天亮之后、阳光从杂物室的窗户里照进来,我终于发现我推不开门的原因只是因为有被风带倒的杂物顶住了门打开的轨迹。把它挪开之后,杂物室的门顺利地打开了。但我的心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明媚,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我和音上拉奇的家中,对他说:
我昨晚……不小心被关进杂物室里了。
音上拉奇只是看着手中的围巾:嗯,下次小心点。
……是你的愿望吗?我问他。音上拉奇抬头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于是我又问:
拉奇,也实现了你的愿望吗?
音上拉奇顿了顿,笑了起来,他的眼中有着我们弹琴时那样算得上疯狂的钢琴的幻想,他说:
礼二郎,你发现了啊。
在空近的《钟》中,庸才拉奇与天才拉奇再次见面了。
庸才拉奇说:妈妈的愿望……我也实现了。
庸才拉奇说:我也想让你开心起来。
庸才拉奇说:我也想实现你的愿望。
我好像,并不如我想的那样了解拉奇。
我一直都认为,拉奇很爱我、很爱我们这些手足、也很爱妈妈和朋友们,所以拉奇一定不可能是自己让出身体的,一定是音上拉奇做了什么、一定是身体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音上拉奇,所以拉奇一定一定还在身体中的某处。
所以,音上拉奇一定会有拉奇的影子。
但是,音上拉奇的《念故乡》不是夕阳下的回家路;但是,音上拉奇的体温不是拉奇的温度;但是,音上拉奇不会在我不小心被关起来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音上拉奇不是拉奇。
拉奇……拉奇不是不爱我。但是,对于拉奇来说,实现他人的心愿似乎更重要?温柔,或者说,为了他人,才是构成被称为“园田拉奇”的最基本的逻辑?是这样吗?其实是这样的吗?
所以,拉奇实现了音上拉奇的愿望。
所以,拉奇放弃了身体。
所以,拉奇消失了。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我好像和音上拉奇吵了一架,但我想不起来我和他说了什么、他对我说了什么,我只记得他用拉奇的脸和拉奇不会有的怜悯的眼神看我。我跑出了家门,只依稀记得,音上拉奇问我:
礼二郎,你会怎么选择?
——念故乡
总得有人陪他到最后。海山了对自己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人舍我其谁?
于是,他站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看他催动阵法、看他欺瞒因果。高皓光准备就绪,深呼一口气,他向前几步,彻底离开了礁石的地面,稳稳浮在空中。万人恐惧的无道极法魔君向前几步,即将推开那扇前往未知的门。
“皓光。”
临行之际,海山了突然在背后喊他,却没有后文。
海山了回忆起那一天:他在蓬莱门人的注目下正式击败了父亲,真真正正地接任了蓬莱至尊一位。他的爹爹拍拍袍子上的灰尘负手飞到他面前,用看透一切的眼神注视着他的双眼:
了儿,你可想好了?
当年的海山了说:孩儿想得明白。
海正风将他从头看到脚,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用只有父子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三真那小子虽算良人,但你所选的真真是一条陡峭之路。日后若是后悔起来,为父可不管。
他会成功的。海山了说,我蓬莱门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孩儿想见证下去,直到——
直到斗转星移、改天换地,直到众生皆系于一绳,直到天是常人的天、地乃常人的地,直到那年轻的梦化为现实,直到颠覆因果、重塑未来,直到那天命之主之地。
直到他归来。
思及此,海风暴雨停歇一瞬,月从乌云间露出一角。海山了得以轻轻松松地说:
“……一路顺风。”
高皓光的动作停了一停,轻轻笑了出声。他没有回头,向后挥了挥手,只说:
“我们来日再见。”
——相送
十二月
他们跑得很快,于是很快气喘吁吁起来,身体也很快暖和起来,围巾飘在身后。从手腕与手掌相接的地方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乐音的耳边忽的回荡起在比赛中赢得第一名时震耳欲聋的掌声。他看着蝶调随着奔跑起伏的发辫,这里没有钢琴、也无从构筑起幻想,于是在细细的初雪中他所爱的只剩下了蝶调。
音上乐音停下了脚步。
“乐音?”蝶调回头。
“结婚是什么意思?”乐音问。迎上蝶调惊讶的眼睛,乐音想他知道答案,于是他说,
“我们结婚吧,蝶调。”
蝶调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说:
“好啊。”
“乐音,”
在记忆的最后,蝶调扭头看他,带着喜悦的笑意,
“我怀孕了哦。”
这是开始,也是结束。
“爸爸,”
那个没有幻想的孩子在电话那头说,
“妈妈死了。”
音上乐音没有立刻说话,他沉默了十秒、也许更短。园田拉奇也没有继续说话,他们之间只有静寂无声地流淌。音上乐音最终回答:
“哦,知道了。把电话还给礼二郎。”
——如梦中之蝶
希望明年也很勤奋!